孫大夫被筆墨叫醒的時候,睡的正酣。聽著急促的拍門聲,從睡夢中驚醒,匆匆開門。
知道是小東家又發起了熱後,以為是傷口惡化。心歎不妙,連忙收拾藥箱,趕去東廂房。
雲懷瑾在主院外守著人,終於看到孫大夫的身影后,快步上前將雲初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說是突然發了熱,一直在盜汗,偶而還會說些聽不太清的胡話。”
孫大夫在見到雲懷瑾的時候短暫的驚訝一瞬,後又被雲懷瑾說的內容吸引,也不敢妄下定論,還是得先看到人再說。
雲懷瑾領著孫大夫進屋,梅蘭便撤了銅盆,收了給雲初擦汗的帕子。將床前的位置讓給孫大夫,方便他診脈。
放下藥箱後,孫大夫先是查看了雲初膝蓋的傷,後又細細診脈,還掀開了雲初的眼皮看了看。
不一會,孫大夫便起身對雲懷瑾道:“不礙事,小東家是因驚懼過度引起的高熱。喝下一貼退熱的和安神的方子,再好好休息便能大好。”
驚懼過度?被嚇得?
雲懷瑾看向床榻上的小人,前世的時候倒是也聽過不少小孩子膽小,被嚇後高燒不退,需要抱著喊魂的。
只是雲初怎麽突然被嚇成這樣?他今日已經盡可能的避免了與雲初接觸啊。
雲懷瑾正想著雲初為何會被嚇的發熱,孫大夫打量著他的神情,想了一下還是說道:“東家,這東廂房畢竟久不住人,沒了生氣,小孩魂輕被衝撞了也是正常。
若是可以,今夜讓小東家去主屋睡,或是多些人在這陪著。屋裡有了生氣,小東家不那麽怕了,能叫小東家好的更快些。”
雲懷瑾聞言,倒是不怎麽信屋裡真會有什麽髒東西。
不過孫大夫的話也有道理,小孩換一個陌生的環境睡覺,身邊也沒個人陪著,完全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受到驚嚇是說的通的。
雲懷瑾謝過了孫大夫,筆墨跟著孫大夫去拿藥煎藥。
等雲初喝了藥,已經是一個時辰後,折騰了半夜,雲懷瑾也困的不行。
他半眯著眼睛,直接上床,掀開被子往裡一鑽。
“今夜我陪在這和孩子一起睡吧,梅蘭你們四人也不必守在這,該去睡覺就去睡覺。等天亮了,再把主屋的床榻上加一套寢具。”
說完之後,雲懷瑾閉眼就睡。梅蘭四人隻好放下床簾,吹滅了燭火離開廂房。
雲懷瑾這會實在太困,也沒心思想著這地方熟不熟悉,加上他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好,這次倒是沾床就著。
原身的睡眠倒是不怎麽好,淺眠易驚醒。
不過現在內裡靈魂換了個人,即便是同一具身體,一切也都變得與從前不一樣了。
雲初的頭髮許久未曾打理,雖沒有虱子那些,可味道真不算好聞。
雲懷瑾這次睡的熟,愣是沒被熏醒。只是一直在做夢,夢見自己在給雲初洗澡,結果越洗雲初越髒,成了個黑蛋蛋,怎麽也洗不乾淨。
他嚇得把雲初帶進了靈泉空間,拿了個大浴桶讓雲初在裡面泡著。
趁雲初泡澡的時候,他去種地,種著種著忘記了時間。等他想起來兒子還泡在浴桶裡,著急忙慌跑過去的時候,那浴桶裡哪還有人?
只有一條金紅的小鯉魚,在浴桶裡遊來遊去的吐泡泡。
看到雲懷瑾的時候,小鯉魚直接跳起來,整個撞到雲懷瑾的胸前,張著魚嘴幽怨道:“阿父,你終於來啦!我等你都等的變成魚啦!”
雲懷瑾盯著一開一合的魚嘴,嚇得驚叫一聲,啊!妖怪!
雲懷瑾刷的一下睜開眼,夢中的畫面在腦海裡迅速消散,望向床簾的眼眸中尚帶著未睡醒的迷蒙。
胸前似乎有東西在動,雲懷瑾低頭一看,入眼的是亂雜如草的腦袋。
鼻息間的味道不太好聞,雲懷瑾沒將小孩推開,反而是因為胸前動了動的腦袋,勾起了夢中的畫面片段。
看來他夢中夢到的金紅小鯉魚拍到他胸前,現實裡雲初的腦袋也撞他胸前了。
難怪痛感那麽真實,給他嚇一跳。
雲懷瑾勾唇笑了笑,輕輕動了一下身體,準備起床。
卻不想雲初受他動作影響也被弄醒,緩緩的睜開眼睛。
雲懷瑾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有些僵硬不敢動,就怕小孩看到他害怕,再被嚇的燒起來。
結果這孩子眼睛迷迷瞪瞪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後,又鑽到了他的懷裡。
一雙小爪子還拽著他的領口,腦袋在他身上輕輕蹭著,嘴巴裡小聲的嘀咕著,“夢好,夢好……”
雲懷瑾豎著耳朵聽,逐漸聽不到雲初的軟軟的聲音。他抬起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無聲的歎息一聲。
哪怕原身再怎樣凶狠的對待孩子,在孩子的心底深處,還是渴望著那個傷害他的阿父所給的愛。
“陪你睡覺就覺得是個好夢啦?”雲懷瑾輕輕揉了揉雲初的小腦袋,本就亂的頭髮更加的亂了。
他低頭又戳戳雲初熟睡的小臉,像是與他商量一般,“以後我當你阿父,不要那個人好不好呀?”
睡著的孩子自然無法出聲應答,雲懷瑾又戳戳小孩軟嫩嫩的頰肉,“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啊,阿父的乖兒子!”
雲懷瑾樂呵呵的當了爹,一腔父愛無處撒。
趁著小孩手勁稍微松了松的時候,將他的軟枕丟孩子懷裡,自己爬起來穿好衣服,他得給雲初做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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