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重來,心結已解開大半。
祝別曾對他說,如有下輩子,不要再作兄弟。可惜,老天執意和他開玩笑,血緣的大網錯綜複雜,將他們三人牢牢捆綁在一起,不是一句話就能輕易斬斷關系。
他也早應該看出,祝別才是受人操縱、命中注定的犧牲品。
祝青霄不是心軟的人,他對祝別根本沒有感情,只是因為自己橫在中間,才遲遲沒有動手。真到了兄弟鬩牆的那一天,慘敗的祝別只會恨自己生不逢時、恨祝家對他不公、恨母親勢危,卻不會反思自己。這樣的結局,遠遠不足以成為對他的懲罰。
只有斷了可能,讓他永遠只能眺望對岸,可觸卻不可及。
迫使騷動的心歸於死寂,才是對他最好的報復。
也許是提到了遇難的兒子,也許因為安於柬異樣的篤定,老人終於被說動了。“好,如你所說,我可以答應你。只是…”老人拍過安於柬的肩膀,“你要拿什麽做交換?”
“我自己。”面對如此壓迫,安於柬沒有絲毫懼意。
“你?”老人背手一站,搖頭否認,“你有什麽價值?”
“我要是真的毫無價值,您就不會派人時刻監控著裕園,您早就知曉他把我養在私宅。”安於柬冷笑,“您也有落錯子,卻無法悔棋的時候。”
聽完所說,老人仰天一笑,冷眼審視安於柬,“你和你母親本就是一類人,有何稀奇 怎麽,你是覺得祝青霄離不開你?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可只要我還在他身邊一日,他就永遠不要妄想得到安寧。不管是您安排給他的衛小姐,還是被祝家其他叔伯暗中安排,計劃著要送進老宅的人,只要我不走,永遠別想有人能夠取代我,站在他身邊。”
“你!”血壓上來,老人氣得要按鈴送客,可看到安於柬如此堅持,還是給機會讓他說完,“你打算怎麽做?”
“只要您答應,我會消失。”
“消失?他有本事能被著我把你養在裕園,你又怎知他不會去尋你?”
“他不會知道我在哪。”在老宅的日子,安於柬已經決定了去向,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走,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開口尋求祝老爺子的幫助,“您會願意幫我的,不是嗎?”
“我倒是願意,只是你會甘心?甘心就這麽一走了之?”祝老爺子緩緩坐下,“你費勁心思,作出如此醜事,現在卻想拍拍屁股走人?”
“與其糾纏不清,不如相散相忘。他對我而言,才是真正失去價值。”安於柬垂眸。“比起籠中鳥,我更想要自由。”
沉思片刻,老人看向安於柬,“若我告訴你,你今天來尋我,確實讓我意外。只是在你之前,祝青霄也來找過我。”
“關於祝別,你和他幾乎說了一樣的話,他想拿祝別開刀,你卻想讓我放逐他。但關於你,你想知道他說了什麽嗎?”
安於柬偏過頭去,似乎不欲再聽。
“他想讓我承認你。”
“什…”有一瞬地驚愕。
“你知道這不可能。我能讓他把你養在裕園,就已經算得上仁慈。他居然還敢拿放棄繼承興世威脅我,被我趕了出去。”老人扶額,“你的存在,確實是個隱患,更可以說是一種威脅,他說出這般無稽的話,我也容不下你。今天,我本就是打算讓你徹底死心,只是沒想到,你會先一步開口。”
“你說的事,我會考慮。”老人緩緩抬頭,看向窗邊,“我的時日不多了,醫生說最晚也就兩個星期。兩個星期後,我的人會送你離開。”
“好。”約定達成,安於柬呆得時間夠長了。
正欲離開,又被叫住,“我問你,我把你趕出祝家,你對我,有多少恨意?”
怔在原地,安於柬背著人,搖頭,“談不上恨,您不把我趕出祝家,我又怎麽能有機會上他的床。”
說完,不再停留,快步走出房間。
出了大門,吳念早已不見蹤影,等待他的人換成了祝青霄。
將人拖上車,又替人系好安全帶,祝青霄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沒抽完的煙,對著窗外的懸日發問,“和爺爺都聊了些什麽?”
“能聊什麽?”安於柬尋著視線,一同追逐徐徐移動的赤烏,心中思緒萬千。
“沒聊什麽,怎麽呆了這麽久?”將煙碾滅,祝青霄笑著看向安於柬,似乎心情不錯,“我還擔心你們見面,會鬧得很不愉快。”
“至少比現在愉快。”安於柬冷眼相向。
“是嗎?”將安全帶收緊,又抓過人藏在衣服裡的手,撫摸過空無一物的無名指,祝青霄對挖苦的話充耳不聞,“以後,這樣不愉快的時間只會更多。”見安於柬偏過頭去,又對著無名指處落下一吻,“你最好提前適應。”
之後的兩個星期,發生了許多事情。安於柬扔把自己關在畫室,只有等到用餐時才會和吳叔聊上兩句。
從吳叔口中,安於柬得知,祝別被安排送往巴西,他自是不願,吵鬧著要見祝老爺子,卻吃了閉門羹。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只聽人說是老爺子他自己的安排,送祝別出去歷練歷練。”吳叔替人盛了碗湯,“要說起來,祝家在海外也有產業,但大多都是用來充充場面,就是任職多半也是被架空的閑職,沒有實權能得到多少歷練,何況在巴西那麽遠的位置,離這裡恨不得得有兩萬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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