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何才算“勝利”?
他們要怎麽才算通關這場初始遊戲?
陸重年忽然注意到,光標在第二行規則的句號後面閃爍。
……還能輸入規則?
他打開鍵盤,按下回車,光標順利跳到了下一行。
他眯起眼。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
“在遊戲過程中,請始終保持玩家人數”——為什麽規則不明確提示玩家的人數?
為什麽要讓他們來猜?真正的玩家真的只有他和木雨兩人嗎?
“殺死一隻怪物,遊戲關閉”——玩家本身即是怪物,如果只有殺死怪物才能關閉遊戲,那麽遊戲關閉也就勢必意味著玩家失敗,如果這場遊戲的邏輯真是這樣的閉環,那麽繼續輸入規則又有什麽意義?
還有,在這場遊戲中,什麽樣的角色才能制定規則?
在過去的副本裡,玩家只能遵守規則,規則制定者是祂。
現在,玩家擁有了制定規則的權利,那麽祂的身份又是什麽?
他觸碰了光球,規則出現在他的手機當中,除他以外此刻還有其他人能看到這兩條規則嗎?
如果不能——那麽這一刻他在和誰對弈?
陸重年眸光微轉。
是祂嗎?
祂也在這場遊戲之中?
祂才是這場遊戲真正的另一方?
原來如此……
……不論是他、木雨,還是這個會所中的其他所有人,他們或許都被鎖定成了這場遊戲中的玩家。
他們既是玩家又是怪物,不論是他和木雨殺死他們,還是他們殺死他和木雨,這場遊戲都會走向祂所想要的結局——
祂也正是這麽誘導的,當上一個輪回他見到那頭怪物時,他產生了一股攻擊對方的本能,就如同對方盡管恐懼,也依舊想也不想地撲向了他一般——
祂在誘導人類分為兩個陣營,在誘導兩個陣營互相廝殺。
然而他們從始至終都忽略了躲藏在陰影裡的那個祂。
祂也是玩家,也是怪物。
他們可以選擇殺死祂。
只要祂死了,玩家失敗又如何?誰來製造副本?副本製造者本身已經不存在了。
遊戲可以失敗,玩家可以失敗——
但人類可以勝利。
一聲輕響,陸重年回過神。
305房間裡的木雨打開移門,走到了陽台裡。
陸重年後退一步,退入到陰影之中。
他深深看了眼木雨的背影,在這一刻低下頭,於手機中輸入文字。
人類的第一條規則。
【3、所有玩家必須全都身在副本地圖內,且擁有可以被殺死的實體。】
光標還在閃爍,提示他可以繼續輸入,對弈雙方顯然可以在每一輪寫下兩條規則。
【4、所有玩家一旦死亡,即為真正的死亡,不再發生任何逆轉。】
高維度生物也必須接受規則的約束,祂們的生命將受限於規則之中。
光標在句號後面閃爍兩下,消失,似乎意味著規則已經生效。
刹那間,一股莫大的重量壓向陸重年!
世界在這一瞬仿佛隨之震蕩,陸重年的瞳孔猛地緊縮。
他僵在原地,四肢百骸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灌入,身體動彈不得,仿佛成為了一個容器,而注入容器裡的,是來自於另一個維度的強大的靈魂。
隔壁,木雨看到了空中的黑色彎月,慌張地倒退回房間裡。
露台上,陸重年用力扭轉身體,踏入陰影中,他扶住牆,劇烈喘息著,手臂、脖子上,青筋浮起。
——他漏算了一步。
竊取者降臨到了他的身體裡。
*
清晨的陽光灑向群山。
霧逐漸散去。
金色的光照得天空明淨如洗,天空中的雲、詭譎的黑月,逐漸消失得一乾二淨。
晴空下的某座山中,山裡的某棟建築物裡,時空在這裡交錯。
木雨被推搡到地上,什麽東西飛了過來,砸破了他的頭。
他恍惚地抬起手摸了下,手指上沾著的滿是粘稠的血跡。
圍攏他的那些人在說些什麽,他完全聽不懂,那像是異世界的語言,可他們的唇形他卻看得明白——
“怪物”“報警”“殺了他”——這些分明是人類,是會所裡的人。
——所有人都變成了怪物,在所有人眼中他也是怪物。
那洪漾他們呢?他聯系不上他們,此刻,他們是否也和他成為了不同陣營裡的人?
當一把刀刺向他時,他轉身狼狽地朝樓上逃去!
……
陸重年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前方,電梯樓層數字在往上升,不知道是否會停在三樓——他腳步一轉,踉蹌闖入了衛生間,將門合上。
雙手撐在洗手台上,視野發生了嚴重的重影,身體仿佛快要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掌控。
他的目光很快定在了角落的一個鵝頸花瓶上,伸手奪過,揮臂將其砸碎!
花朵掉落,水撒了一地,玻璃碎片割傷了他的手,他的手中還剩下一塊細長尖銳的玻璃碎片。
陸重年毫不猶豫地反握住它,對準胸口刺下去!
……
木雨一路逃上樓,那些怪物跟在他的身後。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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