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鍵入了某種程序,他迅速圈定了玩家,再生成了怪物,畫面從腦海中消失,手機屏幕及光標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1、玩家和怪物已鎖定。所有玩家必須身在副本之內,擁有能夠被殺死的,不依附於任何造物或物體的,能量及能力彼此相當,且非複製任何存在過的人類面孔的獨立實體。】
光標繼續閃爍。
【2、人類為一陣營,非人類為另一陣營。遊戲雙方哪一方最先被怪物殺死成員,哪一方遊戲失敗,另一方勝利。】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天而降,地面劇烈震蕩,視野出現了嚴重的重影,空氣裡出現了一根根密集的黑色豎線,空間仿佛都被撕裂。
木雨咬牙抗住這股壓力,抬眸看去。
一道詭異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Ta在露台上,彎著腰,單手按住屋簷,頭探進走廊裡來,直勾勾注視著他。
三四米長的軀體,渾身赤裸,手腳細長,與其說是人形,更像是一種都市異聞裡才會出現的怪物。
Ta的身上沒有絲毫的毛發,瞳孔是銀色的,被盯住時,木雨渾身的汗毛不可控制地豎起來。
這就是祂。
這就是當祂被迫拽入到戰場中時,選擇化作的模樣。
雙手雙腳著地,ta如一頭野獸攫取住獵物,一邊盯著木雨,一邊靜悄悄爬向他。
身體開始叫囂著遠離。
冰冷的氣息開始瘋狂灌入他的身體,仿佛要將他屬於人類的那份體溫也盡數吞沒,將他也化作非人的不可名狀的模樣。
手快要拿不住東西,雙腿快要沒辦法支撐,身體的形狀就快要崩潰,血管快要崩裂,血液將要湧出來,嘩一聲全部砸到地面上。
木雨的呼吸變得很急促,又好像不是急促,而是被無限放慢。
他感知不到空間了,也感知不到時間,甚至感知不到自己還在地球,還在他本所屬於的那個維度。
淺色的瞳孔貼到了他的眼睛前面。
眼球貼著眼球。
他停止呼吸,仿佛失去了意識。
手機嗡一聲震動——
眼球一顫,木雨猛然從這場詭異的對視中拔離。
視線轉向下方。
對弈者已寫下ta的規則。
【3、遊戲結束,非人類玩家恢復到初始狀態,通道關閉並廢棄。】
這一刻,木雨目光聚焦,唇邊驀地扯出一抹笑。
他平靜地問:“還要繼續嗎?”
淺色瞳孔探究地打量著他。
“如果你一條就夠了,那我就繼續往下寫了。”
光標在句號後面閃爍到第四下,木雨一個回車鍵,換行。
【4、在遊戲中被判定為死亡的玩家將永遠留在創造過副本的世界中。】
Ta立即做出了一個皺眉的動作,後退一步。
樓下傳來喧鬧的聲音。
露台,陸重年忽然從樓下翻上來,朝他們衝過來。
Ta下意識回過頭,這一瞬間,陸重年越過ta,將木雨撲到角落裡護住,一頭三四米高,像一座小山一般肌肉虯結的怪物緊跟在他身後,一腳將猝不及防的ta踩在腳下!
Ta的身體瞬間被踩斷,淺色的眼球從眼眶中爆出,身體裡噴濺出銀色的血液。
Ta大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尖叫,面目猙獰扭曲,非人的面孔上第一次閃過人類的情緒,那是一種不敢置信。
怪物腳步一頓,視線從陸重年身上移開,低下頭,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ta的身上。
它彎腰掐住ta的脖子,將ta提了起來。
木雨和陸重年站起。
“你以為我們還會按照前兩個輪回裡你做出的設定來嗎?”
怪物等於玩家,殺死玩家即是殺死怪物。
祂甚至寫下了第三條規則,就是為了防止他們像第二個輪回裡陸重年寫下的那樣,做出“玩家一旦死亡,即為真正的死亡,不再發生任何逆轉”這條規則。
然而祂知道一切要隨著輪回的更替而改變,他們當然也知道。
這場初始遊戲,他們設定的玩家,從始至終只有他們三人。
而怪物,是除他們以外的第四隻生物。
“被怪物踩在腳下的感覺怎麽樣?”
怪物嘶吼著,將ta重重摔在地上。
Ta的四肢已經扭曲變形,像一個壞掉的玩具,無法再動彈,只能躺在地上,冰冷地凝視他們。
木雨和陸重年俯視著ta。
“在人類經歷過那麽多次的遊戲裡,扮演人類的角色,有趣嗎?”
Ta急促地喘息著,銀色的血液源源不斷從ta身下流淌出來,那張面孔上充斥著憤怒與復仇。
木雨拿起手機。
“‘通道關閉並廢棄’,你非要寫下這條,說明人類其實也有能力穿越維度,去到通道的另一邊吧?”
怪物抬起腳,踩向ta的頭顱——
“但這應該是未來人類的事了。”
“現在,遊戲馬上就要關閉,你既然這麽喜歡我們這個世界,那就一輩子留在這裡吧。”
木雨平靜地說著,寫下最後一條規則。
【5、死去的玩家將以其初始狀態所能適應的形態,化作世界的外殼,成為供養世界的能量。】
Ta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懼,下一秒,頭顱便被狠狠踩爛!
就像人類終將於這個屬於他們的世界中歸塵歸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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