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小跑,沒有掩飾動靜。
而對方有所感知,颯然回頭。
何錚一口氣跑到距離他十多米遠的地方,其實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他眼神還行,借著朗月清輝,越看越覺得這人衣袖很寬,不像是謝之穿的那身運動服,而是……像習武的人穿的太極服。
而這太極服,又越看越像那個視頻裡的暗青色。
在這人回頭之後,他們雙雙愣住了。
何錚甚至來不及停步,直接後退一步,盯著這人裹得嚴實的臉,“你、你是……”
他很意外。
而他的出現,也在謝之的預料之外。
出於謹慎,謝之打車回到大松山之後,並沒有回家。為防被人在家門口攔截,他甚至讓車子停在鎮子上,自己飛身上了山。
禦空術非常耗費靈力,他喝的那些葡萄糖,以及剛才進入大松山地界吸取的有限靈力,已經所剩無幾。
此刻,他剛站在這裡不久,正在思索這個角落是不是安全。
何錚卻突然出現。
半夜三更,他應該正在松雲寺睡覺才對,怎麽會出現在這深山裡?
謝之壓低聲音,開了口:“你好。“
這一出聲,何錚就疑惑了。
對方雖然刻意變了音色,卻還是有一絲像謝之。
而且,他的體型和身高,也幾乎和謝之一模一樣。
何錚冷靜下來,猝不及防地叫了一聲:“謝老師。”
謝之心裡一跳,眼神閃了閃。
這個年輕人,難道有和自己一樣的眼力?只看一眼,就能憑借極強的判斷力和記憶力,把對方認出來?
謝之幾乎就要答應了,但他馬上就打消了念頭。
第一,何錚出現在這裡的時間太值得懷疑。
第二,他今天當著別人的面禦空而去,醫院處處是監控,很有可能留下視頻影像。
謝之於是面不改色地問何錚:“你說的,是哪個謝老師?”
何錚緩緩向他走近,一邊細細打量著他,“難道你不是謝之,謝老師?”
謝之搖頭:“你認錯人了,謝之是我的好友。我是竹二。”
他有意抬起自己帶傷的手腕,給何錚看見。
果然,何錚目光放在那個血淋淋的彈孔上,腳步一滯。
他不動聲色:“竹二先生你好,你和謝老師很像。”
謝之順著他往下說:“就是因為很像,我和他才會很投緣,成為了好朋友。”
這是謝之早就想好的一套說辭,無論對方是誰,怎麽問,雷打不變。
竹二救了謝之的命,發現二人無論聲音還是身形都格外相似,又因為性格相合,從此成為至交。竹二為謝之兩肋插刀,謝之也對竹二出手相助……
無懈可擊。
何錚好像信了,眉心卻皺起來:“好朋友……”
謝之點頭:“是的,他現在會了很多東西,都是我教他的。”
“好一個好朋友。”何錚忽然有些怒意,“你既然把謝之當朋友,怎麽還那樣對他?”
謝之就聽不明白了:“我怎樣對他?”
何錚朝著謝之步步緊逼,“你把他重新帶回娛樂圈,你讓他和從前判若兩人!他現在很危險你知不知道?費爾南那個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們沆瀣一氣,你也不是好東西!”
謝之更加一頭霧水,“這又和費爾南·李有什麽關聯?”
“裝蒜?”何錚走到他面前,一臉譏誚,“你說你教給他很多東西,那討好費爾南·李,也是你教的吧?”
“和費爾南·李只是合作關系。”謝之以為,他指的是“刺繡”這件事。
實際上,他讓費爾南·李另眼相看的原因,的確是刺繡。
何錚嘲諷地勾起嘴角:“好一個合作,把個齷齪的事說得這麽直接。”他轉身就走,“我去找謝之,他現在肯定回來了。”
微風拂過,穿著太極服的人驀然出現在他面前。
何錚警覺地後退一步,“你做什麽?”
謝之微微一歎,“我只是覺得,你不該在這裡。”
這個年輕人半夜不睡覺,原來又是因為失眠過度導致精神失常。他大半夜的,再一次跑過來擔心原主。
殊不知按照正常情況,他擔心的人正在安鎮拍戲……看來,他的病情更嚴重了。
何錚聽了卻是冷笑:“你怕我去找謝之,把你的無恥言論告訴他,你要殺我滅口!”
果然,他都開始妄想別人會殺他了。
謝之一臉同情,可他現在是“竹二”,對方又格外痛恨他,他不能像從前那樣直接上手診斷。
他想了一下,忽然指著何錚身後:“你看,他在那。”
何錚心裡狂跳,連忙回頭看。可是脖子後忽然像是被螞蟻咬了,酥麻感一閃即逝,眼前瞬間黑了。
謝之接住失去知覺的何錚,自己也險些栽倒——他已經沒什麽力氣了。
現在暫時只能委屈一下這個年輕人。
他把何錚平放在草地上,自己盤膝坐下來,專心吸取來自大松山的靈力。
尋常的皮肉傷,可能一炷香時間就可以複原。
但他的腕骨被打穿,加上這個世界的靈力薄弱,最少也要坐到破曉時分。
好在彈片沒有殘留在皮肉裡,否則再拿靈力逼出去,又該痛得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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