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忽然,他的手被人摁住了。何錚瞪大眼睛,剛要叫,他的嘴也被人捂住了。
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別動。”
何錚立馬就安靜了。
他在對方近乎挾持的鉗製下回頭,謝之清透的雙眼近在咫尺。
同一時間,鄭修扒開了他們面前的這一叢蘆葦,雙方狹路相逢。
何錚渾身一震,想站起來,擋在謝之前面。可是謝之力氣突然大得出奇,他完全動不了。
何錚心頭的焦急即將達到臨界點,他眼前甚至浮現出鄭修拿槍對著他們兩個的場景。
可是鄭修嘴裡卻“嘖”了一聲,“怎麽回事?”
何錚一愣,就見鄭修起身,轉而上了路,告訴何新覺:“何先生,很奇怪,溝裡什麽都沒有。”
“……嗯?”
兩個腳步聲漸近,這叢蘆葦再次被扒開,何新覺皺著眉的臉赫然出現在水溝上方。
這是毀了他一輩子的人。
何錚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因為恨,也因為……恐懼。
這時,一個溫軟的東西,落在他臉頰。
何錚開始還以為是謝之的手,但觸感不太像。等他把目光移過來,瞬間就愣住了。
在這秋風瑟瑟的水溝裡,謝之俯下身子,給了他一個沾著雨水的吻。
何新覺什麽時候離開的,何錚都不怎麽注意了。
直到謝之放開他,輕聲說:“沒事了,走吧。”
何錚卻一下子抓起謝之的手,“謝老師,你怎麽來了!”
“找你啊。”謝之微微一歎,“這幾天,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是閔英傑告訴我,還有這裡。”
何錚愣住了,又慢慢縮回手,“對不起……”
“沒事。”謝之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一起走到路邊,何新覺和鄭修已經不見了蹤影。
何錚疑惑:“剛才,他們怎麽沒看見我們?”
謝之拍打著身上的泥巴,“我設了障眼法,只要不發出動靜,他們就覺察不到我們。”
何錚打量著他,終於問出了一直沒機會宣之於口的疑惑,“謝老師,你是什麽時候學的這些?”
“我……很久以前就學了。”謝之回答得很含糊,轉身看向建築,“這,裡面難道是你父母的……”
何錚知道他問的什麽,“嗯。”
“你想進去看看嗎?”謝之詢問,“我可以幫你開鎖。”
聞言,何錚往建築前走了幾步,卻最終停下,轉身又折返回來。“算了吧,一身泥。”
現在進去,最多只是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兒子現在很慘。
謝之也不多言,“那好,我們去洗一洗。”
“去哪裡洗?”
“我家。”謝之說,“松雲華庭。”
兩個小時後,何錚坐在沙發上吹頭髮。
閔英傑翹著二郎腿,坐在另一邊,兩個人相對無言。
何錚確實跟閔英傑沒什麽好說的,他放走了沈晨,閔英傑給了他一槍。雖然這一槍讓他看透了真相,後來閔英傑還屢次幫他。
可他們兩個性格都不怎麽樣,誰也不肯先開口說第一句話。
直到謝之擦著頭髮,從洗手間出來,何錚才站起來,把吹風機遞過去,“謝老師,別著涼了。”
“不會,暖氣很熱。”謝之雖這麽說,還是接過來,開始吹頭髮。
等吹完頭髮,看見沙發上雕塑似的兩個人,謝之沉吟片刻,對閔英傑說,“能不能請你先離開,我和他……有些話要說。”
閔英傑抬手看表,“大概多久,我和鄭修輪番看守這裡,何新覺還要我殺你,時間一定要掐好。”
謝之臉上隱約閃過一絲尷尬,一時說不出話來。
何錚雖然不明白謝之怎麽突然沉默,卻還是替他開了口,“英傑,是我對不起你,這幾回……我也謝謝你了。”
閔英傑扯了下嘴角,雙手抱懷,“想說什麽,直說吧。”
何錚也終於露出一點笑意,拍一下他的肩,“要是何新覺問起來,你先通知我們離開,然後告訴何新覺,在鎮上旅館裡發現了我的行蹤,讓他派鄭修去查。這樣,我們就賺到了離開的時間。”
“主意不錯。”閔英傑點著頭,轉身就走,“但你們還是注意,長話短說。”
“等一下。”謝之瞧見茶幾上放著一個小小的便簽本,叫住閔英傑,“這是你的東西嗎?”
“哦,對。”閔英傑快步走過去,拿起來塞進口袋裡。
“這是天問新的匯報方式嗎?”何錚有些不可置信,“粉紅色的筆記本?”
“費什麽話,走了。”幾秒鍾,閔英傑已經推門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兩個人。
何錚突然有點緊張,問謝之:“謝老師,你要和我說什麽?”
謝之已經在電視上撇清跟他的關系了,該不會……現在要親口告訴他了吧?
雖然這是他期許的,但真正到來的時候,又無比殘酷。
可謝之卻是反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沐浴過了吧?”
何錚:“……是啊。”
謝之俯身拉開茶幾,在抽屜裡翻找起來。幾秒鍾之後,就聽他歎了口氣,“事先沒有準備充分,隻好用它來湊了。”
何錚打眼一看,居然是一把拜神用的香。“謝老師,你這是……”
“焚香。”謝之說著,四下看看,沒瞧見合適的瓶子,隻好把幾根線香插進花盆裡,然後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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