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竹二先生打擾了,我給謝老師發了信息,但他一直沒有回復,電話也打不通。如果你能聯系上他,麻煩告訴他一聲。”
工作之外,展鵬私底下很少聯系演員。謝之有些意外,但還是給他回了個“好”。
謝之把關機了兩天的另一部手機打開,果然展鵬通過微信給他發來一部視頻文件。
展鵬:“謝老師,小何最近出了事,可能會影響電影上映。但拍都拍了,後期製作沒有停。後面有一段加戲剪出來了,先給你看看。”
展鵬這段話沒有說死,謝之心裡卻已經有了數。
以展鵬的為人,不可能輕易把樣片往外傳,也不可能輕易把風險告訴演員。既然他這麽做了,可見《長生》連推遲上映的可能性都很小,十有八1九是不能上映。
這就是一個公眾人物的宿命,只要觀眾不認可,在圈子裡就混不下去。
混不下去對何錚來說,不見得就是壞事。只是可惜了這部片子,也可惜了展鵬和所有工作人員投入的大量心血。
謝之點開了這個片段。
他有些疑惑。“神靈”在電影中不過是個邊緣角色,好像沒什麽加戲能影響到他。
片段開始播放。
千軍萬馬趕赴深山,明明場景是雲遮霧繞的仙人谷,響起來的聲音,卻是何錚的。
謝之一愣。
他記得,二皇子應海率眾攻打仙人谷這場戲,並沒有三皇子應淄的戲份。電影給他的安排是不知所蹤。
所以這場加戲是何錚的。
謝之不由看向何錚,對方枕著鯨背,毫無動靜。
他有些疑惑,展鵬一開始就聲稱一字不改,何錚是怎麽說服了展鵬的?
當然,這些問題在看完這個片段之後,應該就能得到答案。
一定要認真看。
【應淄目光沉沉,盯著眼前一片白霧。
四周風動,他明明極有風范地策馬前行,心中卻有個聲音猶豫地響著。
“師父,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別恨我,如果我不主動請纓,而是被父皇強迫而來,必然會給仙人谷帶來禍患。”
“這件惡事,只能是我來做。”
他勒令將士們回過頭去,“誰若敢偷看,就地格殺!”
虛空陷入靜寂,他下了馬,從袖子裡小心翼翼地取出兩枚玦來。
手心裡仿佛有兩彎月牙微微流光。
應淄盯著看了許久,才極為緩慢地捏起來,將其合二為一。
玦成為玨。
他說:“開。”
眼前白霧果然如綢緞似的,被無形的氣流卷起來,飄然向兩旁分離。碧草野花,山石流泉,漸漸露出本貌。
應淄望著這個變化,嘴角先是勾出一個欣喜的笑——那是他六年來的家。
但馬上,他的神情繼續繃緊,迅速轉過身。
幾個帶著驚奇目光偷偷觀看,來不及轉過身的兵士立時被他眼神捕捉到,趕緊跪下討饒:“三皇子饒命!屬下只是好奇!”“屬下只是想看看您是怎麽驅散霧氣的!”
應淄沉著臉,“想?人生諸多失意,哪裡容得你們想不想?”
他拔出手中劍,朝著這幾個將士脖子上一一砍去,頓時屍首分離。
忽然有人朗聲笑道:“三弟好狠的手段,不過是看一眼,就要取人性命。”
應淄神色巨變,往聲源處看了一眼,頓時面如白紙。
“應……二皇兄!”
銅牆鐵柱般靜候的兵士們紛紛退後,自覺讓出一條通道,二皇子應海從容走出,笑道:“三弟見了我,怎麽怕成這樣?”
應淄好半天才整好神色,朝他拱手:“我奉父皇之名命前來拜請神靈,二皇兄為何而來?”
“父皇疼你,要我跟來照應。”二皇子笑了笑,“我緊趕慢趕,所幸在入谷之前趕到,沒有誤事。”
應淄戒備道:“微末小事,無需勞煩二皇兄。”
應海負起手,仍是笑:“關乎父皇的,有微末小事麽?”
應淄語塞,又想出一個理由:“是我失言,可是神靈師父不見生人,還請二皇兄退到山後扎營等候,待我將他請出來,再交給二皇兄。”
應海似乎被說服了,終於點頭:“也好,你去吧。”
說罷,轉過身,還真朝著來路而去。
應淄放下心來,也轉過身,準備獨自一人走進神仙谷。天空一輪彎月,空明澄澈,和他出谷時幾乎一模一樣。
他的眼神也極亮,明明打開的谷縫什麽都沒有。其中幽暗的夜色中,竟恍然有個穿白衣的影子對他笑。
緊接著,白衣人身後黑暗也鍍上金光,那是龍椅的光華。
而龍椅上,身穿玄色龍袍的年輕帝王緩緩坐下,開口對萬眾高呼“平身”。
那就是他,應淄。
應淄嘴角揚起來,笑得滿足。
可是眨眨眼睛再看,那裡又成了空空如也的山谷。
應淄回過神,繼續往前走,此時他的目光已經變得堅定。他想:如果我從這裡進去,那些景象,會不會就是我的明天……
我將有天下,也有師父。
想到這裡,他不禁再次勾起嘴角,但笑意才初見端倪,就驀然僵住。
他喉嚨中倒抽一口冷氣,錯愕地低下頭,一截帶血的劍鋒插在胸口,而應海懶散的冷笑,在身後響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