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一通質問，會讓陳依娜啞口無言，幡然醒悟。

　　誰料陳依娜高傲地抬起下巴，“我當然不覺得奇怪，因為，這特麽就是我介紹他們倆認識的。”

　　何錚眼皮忽的一跳，“你說什麽？”

　　正午的陽光一下子熱烈起來。

　　二十分鍾之後——

　　陳依娜跟何錚置身在一個裝修精致，犄角旮旯都講究細節的房間內。

　　門窗上都掛了質地輕柔的紗簾，只要有人走動，紗簾就會輕輕搖晃。

　　這是費爾南·李在S市的住處，果然悶騷。

　　何錚停在一處純手工刺繡的大幅掛畫前，問陳依娜：“既然你已經跟我講了事情原委，又什麽帶我到這來？”

　　那掛畫白色打底，繡了一棵金黃色的銀杏樹，樹葉鋪蓋一地。乍看上去，畫框裡仿佛漫著金光。

　　陳依娜指尖輕觸畫框，很是隨意。“我男票給了我鑰匙，讓我可以自由出入他家。既然要證明他的取向，帶你來看看他家，不是最有效嗎？”

　　“……看他家？”何錚不明白這個操作。

　　“電話是我臨時打給你的，根本來不及布置他的房間，所以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完全可信。”陳依娜跑到玄關邊的五鬥櫃前翻找，不忘給他一個坦蕩蕩的眼神，“我男票對我做的這些完全不知道，默默付出的感覺最棒了。你呢，你有沒有打電話問候謝之？”

　　“我和謝老師真的只是前後輩的關系。”何錚同樣坦蕩蕩，“不像你想的那樣。”

　　陳依娜翻了個白眼，繼續埋頭翻找。

　　何錚盯著滿屋子輕飄飄的紗簾，胸腔裡跳動的心臟像是漂浮在雲端。

　　他承認，他現在有些失去方向了——因為他原先認定的一些事實，可能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剛才在樹林裡，陳依娜一急之下向他坦白了一切。

　　竹二幫助陳家翻身，又幫陳依娜算準了一朵好桃花，陳依娜對其崇拜萬分。為了拉攏竹二，她就對竹二的朋友謝之獻殷勤。

　　費爾南·李的阿曼代言，就是她強行送給謝之的大禮。

　　聽上去邏輯非常完美。但何錚覺得，這只能解釋謝之和費爾南·李認識的原因，卻不能洗清兩個人的關系。他們因何認識，他們關系如何，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但如果真的，謝之和費爾南·李沒有關系，那是不是……

　　何錚的心猛然跳了兩下，還沒等往下再想，就聽陳依娜驚喜地叫了一聲：“找到了！何錚你來看！”

　　何錚耐著性子走過去，只見她手裡拿著幾張碟片。

　　無論封面的人物妝容還是濾鏡風格，都透出一股濃濃的年代感。

　　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女模特穿著比基尼，動作大膽挑逗。最底下的小圖裡，更是各種香豔露骨的畫面。

　　……這些是某方面的動作片。

　　陳依娜還像找到了寶貝似的，得意洋洋。

　　何錚無語，“這是什麽意思？”

　　“我和我男票是高中同學，那時候我到他家玩，就在他房間裡發現了這些。”陳依娜也不害羞，一一翻看，“他還不好意思來著，但我好奇啊，一定要他放給我看……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小黃片。後來沒多久，他們舉家搬遷到法國，但他一直保留著這些美好的回憶。”

　　何錚更無語了。

　　他這兩年演過幾部言情劇。男女主談情說愛，不都是燭光、鮮花、熱吻、擁抱嗎？

　　一起看小黃片也太清奇了。

　　陳依娜瞧見他有些懵逼的表情，有些不服氣，“裝什麽清純啊，男生哪個沒看過小黃片，沒打過飛機的？別告訴我你沒有，我可不信啊。”

　　本來無心的一句吐槽，何錚臉上卻出現了片刻的僵硬。

　　陳依娜把這些小黃片塞回抽屜裡，拍拍手，“我男票喜歡妹子，喜歡看BG小黃片，是筆直筆直的直男，他和謝之是不可能的，你現在相信了吧？”

　　何錚：“……嗯。”

　　費爾南·李的確沒可能喜歡男人。他有初戀，有合理的感情軌跡，陳依娜沒撒謊。

　　何錚認真地反思，他也不過是看見謝之和費爾南·李拉拉扯扯，就開始疑神疑鬼。

　　現在早已經不是封建社會，女人和男人拉扯都沒什麽，更何況兩個男人？

　　望著牆上的銀杏樹，那樹冠如同陽光般璀璨，好像一下子照亮了迷蒙的雲霧。

　　何錚在心裡苦笑，自己是一個連小黃片都沒看過的畸形人，卻敢妄加定論正常人的感情。

　　“所以，你放心地勾引謝之吧，我不會虧待你的。”陳依娜像是很滿意他的反應，“網上的黑料，我也買水軍壓一下。”

　　何錚掛著禮貌的微笑，沒有吭聲。

　　他碰過壁，當然不可能再去勾引謝之。但水軍他有的是，真想維護謝之，不用陳依娜下場。

　　問題是，這場風波不是找水軍就能擺平的。

　　陳依娜說著說著，忽然又開始咬牙切齒：“還有那些沙雕同人文……等我查到那個寫《洗手間》的混蛋作者是誰，看我不弄死他。”

　　何錚的表情管理差點垮塌。

　　洗手間？？？

　　這篇文都這麽有名了？

　　但他還來不及說什麽，忽然門上傳來動靜。

　　有人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陳依娜一下子急了，連忙把何錚推進一間臥室，關上門，她把聲音壓得特別低：“臥槽我男票突然回來了，你趕緊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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