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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冷淡

　　周圍流動的風好像停滯了。

　　明明這是在夢裡，嘴上柔軟溫熱的觸感卻真真切切。謝之有些恍惚，腦子裡飛快地閃過兩件事。

　　魔宗來襲，他挺身而出擋在玉京道宗的山門前，擊潰洶洶攻勢。

　　歲寒居外，他狠下心去，拒絕了那位苦苦哀求的少年。

　　兩件事看上去毫無關聯，對於謝之而言，它們卻是一樣的。

　　這全是謝之衝動之下，做出的選擇。他活了一輩子，一共衝動了兩次。

　　……現在，變成三次了。

　　什麽是情愛，什麽是喜歡，他不懂。

　　他只是本能地認為，這一刻應該去親何錚——早一秒是無禮，晚一秒是遺憾，現在時機正好。

　　何錚顯然是被嚇了一跳，僵硬地站著原地。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在做什麽時，謝之這難得的親近已經結束了。

　　他摸著自己的嘴，愣愣地問謝之，“你在親我嗎？”

　　謝之點頭：“嗯。”

　　何錚一下子高興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以後還會親我嗎？”

　　他表情很純粹，就像是小孩子得了糖之後的患得患失。謝之卻忽然說不出什麽了，好半天才又說道：“如果你能回到外面的世界……”

　　天邊似乎傳來一陣驚雷，地面驀然震顫。何錚立時抬起頭，望向瞬間震出巨浪的海面，“怎麽了？”

　　謝之仿佛什麽也沒聽見，進一步將手放在他的肩頭，“回去，好不好？”

　　何錚目光回到他的臉上，才發現這個人的表情居然紋絲不動。

　　好像只要看一看他，就能忽略眼下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要坍塌的危機。

　　“好。”何錚說。

　　震感越來越強烈，卻有一絲弧度浮現在謝之的嘴角。

　　他看了看天空，血色的天空像是畫板上的底色，突如其來的藍色則仿佛傾倒的顏料桶，瞬間佔據了整片視野。而後這些明淨的藍色衝破海天邊緣，將千頃血海波濤也一並同化。

　　而腳下的沙灘，早已經在太陽的照耀下，被燒灼成璀璨的金黃。

　　血色世界蕩然無存。

　　從這一刻起，何錚的夢境裡色彩繽紛。

　　世界的崩塌還在繼續，驚濤駭浪拍打著沙灘，何錚有點著急，拉著謝之的手，“我們快去躲一躲！”

　　而謝之只是再次親了他一下，告訴他：“我在外面等你。”

　　謝之睜開眼，海風習習，鯨群高歌。

　　他一下子坐起來，何錚在身邊呼吸均勻地睡著，沒有醒來的意思。而身下的虎鯨突然興奮異常，跟隨著他的同類拍打水花，帶起一陣顛簸。

　　沒有危險，謝之松了口氣。他抬起頭，瞧見一隻成年虎鯨撞破海浪，以豪邁之姿朝這裡迅速遊過來，四濺的水花幾乎打在謝之臉上。

　　成年虎鯨圍著他們轉悠，還發出一連串長吟。

　　謝之聽不懂虎鯨的語言，還以為對方在挑釁馱他們的小虎鯨，忙喊了一聲：“別激動，他打不過你的。”

　　哪知那虎鯨動作一頓，居然露出了異樣的目光，也回他一句：“謝哥，是我。”

　　謝之愣住，這個聲音……

　　他打量了這虎鯨片刻，“以澤？”

　　“對呀是我！”虎鯨拍打著水花，奮力靠近，揚起肥碩的腦袋，“帥不帥？”

　　謝之：“帥。”

　　老實說，鯨魚在他眼裡一個樣，區別只有大小胖瘦。

　　藍以澤暢快地發出笑聲，尾鰭一甩，“不要回島上去了，全是黑衣人，二十公裡外有個碼頭，你們直接去陸地，離開X市。”

　　謝之也不放心他：“那你呢？”

　　“我沒事，馬上就回去。”藍以澤有恃無恐，“我就說只是帶你們來玩的，你們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他們能拿我怎麽樣，有本事查監控啊，我是從下水道出來的。”

　　堂堂虎鯨，海上霸主，居然遊下水道……

　　謝之感激不已，“以澤謝謝你，以後有機會請你吃飯。”

　　“行！我記住了。”藍以澤正準備離開，忽然得意地仰了下頭，“謝哥，你是我們族群公認的高顏值。今天剛好大家到齊了，你就來點評一下，哪個鯨最帥。”

　　“臉盲”的謝之有點為難，“我的眼光不行。”

　　“沒事，我們相信你。”藍以澤說著，忽然身子傾斜，頭頂噴出一股水，朝著謝之灑過來。

　　謝之本能想躲，藍以澤卻說：“別動啊。”

　　於是謝之老老實實地被噴了個正著，接著，他臉上露出驚異之色。

　　滿世界的嘈雜灌進耳朵裡。

　　“好想吸兩腳獸啊！”

　　“別擠別擠，兩腳獸在海上又不會跑！”

　　“溫柔一點啊，兩腳獸那麽小那麽可愛，看看就好了不要碰！”

　　“只能看不能碰啊！別弄壞了，那可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兩腳獸！”

　　謝之：？

　　他居然聽懂了虎鯨的語言。

　　藍以澤笑道：“謝哥，你放心點評，無論你說誰帥，大家都不會怪你，因為你是虎鯨最喜歡的兩腳獸。”

　　“……”謝之勉強說，“那好吧。”

　　藍以澤於是翻了個身，朝著虎鯨群吼道：“別吵吵了，不是平時爭得打架麽？現在讓謝哥親口告訴大家，誰是這片海上最帥的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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