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士兵：“看不到啊，就能看到一個大腚，要不出去問問他？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遇到了什麽鬼。”

　　士兵輕咳一聲，壯了壯膽子，朝著外面喊了一聲：“喂，你誰啊？幹什麽的？！”

　　那人仿佛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一直在低頭動作著。

　　“噠噠，噠噠”的聲響沒有停下來過。

　　“嘶，好邪乎。”士兵打了個哆嗦，“這外面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這人鬼鬼祟祟的，不會是想燒死我們吧？”

　　“燒死……”

　　“燒死……”

　　仿佛是為了回應士兵的話，昏迷後躺在床上的大夫人忽然低聲呢喃了兩句。

　　幾人轉頭看過去，發現大夫人還躺在床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百裡辛看向兩名士兵：“你們在這裡守著，盯著外面點，我們過去看看。”

　　士兵：“好。”

　　兩人來到床邊，大夫人還在緊緊閉著雙眼。

　　本來就蒼老的臉現在更是皺巴巴縮在一起，她的眉頭緊緊擰起來，房間裡很冷，她的額頭上卻沁出了一層厚厚的汗珠。

　　“李郎，對不起。”

　　“都怪我，才害你受了傷，都是我的錯。”

　　“你想娶就娶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女人還是昏睡中，被眼皮掩蓋住的眼球瘋狂轉動著。

　　夢魘中的她，話是不連貫的，每一句都細碎支離，百裡辛只能從她的話裡提取一些信息。

　　這段話應該是說的他們來到這個鎮子上之後，李財主開始納妾的事情。

　　當年李財主被咬掉命根子這件事，似乎讓這位夫人內心倍受煎熬。在她的潛意識裡，李財主的受傷跟她當時的推搡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所以她任由李財主一直納妾，明明李財主連那個能力都沒有。

　　“火，好大的火。”

　　女人的夢囈忽然焦躁了起來，她拚命搖著腦袋，冷汗淋漓。

　　“李郎，救救他們，快叫醒他們。”

　　“醒醒，求求你們快醒醒，快跑啊，好大的火。”

　　“不是，不是我害死你們的。”

　　“我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拿回自己的東西？

　　百裡辛附在女人的耳邊，聲音忽然變得十分魅惑，“你想要拿回什麽東西？”

　　女人張開嘴，大口大口喘息著，“狐狸毛。”

　　“柳，要埋了。”

　　“安撫生靈。”

　　“不能埋，不能埋。”

　　“李郎的，命根子！”

　　女人忽然尖叫了一聲。

　　“不能怪我們的，不能怪我們。”

　　百裡辛抿唇。

　　看來是柳長風想要將五隻狐狸埋了，以告慰亡靈。但李財主和他夫人怎麽能甘心，男人的命根子被咬斷，皮毛也沒了。

　　所以他們就趁著春節之際，給柳家下了蒙汗藥。

　　原本只是想拿走狐狸毛，但貪婪的人，在看到更多的財富後又怎麽會滿足於那粒小小的芝麻。

　　所以他又帶走了那些讓他真正發家的金銀珠寶，還有李財主自以為可以實現願望的仙姑畫像。

　　李財主之所以拿走仙姑的畫像，恐怕是偷偷聽到了仙姑哄騙書生時所說的那句“我可以實現你的心願”這句話。

　　不管什麽時代的男人，失去了命根子，就失去了身為男人的尊嚴。

　　所以在見到仙姑的第一面，李財主才會讓仙姑幫他完整身體。

　　但很遺憾，仙姑那些話只是謊言。

　　所以李財主在大夫人死亡之前，乾脆將仙姑冷藏了起來，直到出了事情，才想起當初的仙姑。

　　然後火急火燎讓仙姑成為了他的十三姨太、也就是所謂的家人。

　　這一切的目的，也僅僅是躲避死亡。

　　如果是這麽推下去，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大夫人還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百裡辛繼續套話：“柳家的大火是不是你們放的？”

　　“不是！”

　　大夫人忽然尖叫了一聲。

　　“不是我們。”

　　“它自己起來。”

　　“‘嘭’地一下就點燃了！”

　　“好可怕，好大的火。”

　　“嘭”地一下？

　　在道觀的時候，那場讓所有道觀裡的人葬送的大火，也是“嘭”地一下，聲勢浩大地點燃了。

　　這只是火焰燃燒的巧合嗎？

　　還是裡面有什麽特殊的聯系？

　　從二十年前的柳家大火，到三年前李家大夫人的死，再到三年後李財主和道觀的大火。

　　似乎都連在了一起。

　　“啊！”

　　士兵的叫聲吸引走了百裡辛和帝迦的注意力，百裡辛沉聲道：“怎麽了？”

　　士兵瑟瑟發抖地開口：“剛才，那個人把東西搬到了院子裡。”

　　“他一直低著頭，後背對著我們，我們沒看到對方的臉。他……”

　　士兵咽了口唾沫。

　　“他走到院子中央，彎腰放了個東西，然後就不見了。”

　　“現在院子中間，多了一個火盆。”

　　“火盆裡面裝滿了木炭。”

　　百裡辛從床邊站了起來。

　　士兵的瞳孔已經開始亂顫，“我聽說大夫人死的那天，房間裡就放了一盆木炭。她躺在床上，房間裡還有四個丫鬟。”

　　“現在……”士兵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我們四個，大夫人，木炭，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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