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陰森森的紙扎小人和紙錢之類的,青年卻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幽幽地喝了起來,神情十分愜意。
好像他不是要出嫁,而是哪家的公子哥出門到茶館裡聽了個小曲。
李三娘暗搓搓咽了口唾沫,小聲開口:“我有個問題。”
百裡辛:“什麽問題?”
李三娘:“我們的契約時間是半年,如果半年內你突然死了,怎麽辦?”
百裡辛捏著水杯的手微微一滯,他帶著疑惑望向李三娘:“是啊,怎麽辦?我第一次,你有經驗,你來告訴我。”
李三娘嘴角忽然勾起來,頭頂的陰影落下,將李三娘面部輪廓勾勒在了陰影中,忽然放大的笑容越發詭異:“一般來說,你如果死了,契約就自動算另外一方勝利。而且你死了之後紙扎店就成了無主之店,到時候誰出現在紙扎店中,紙扎店就會默認誰是自己的主人。”
“嘻嘻嘻。”李三娘捂著嘴笑起來,“主人,我挺擔心錢的安危的,要不然你先把該給我的香火數拿出來。好歹主仆一場,你如果死了,我一定讓你風光大葬,給你陪葬一堆紙扎人,還有數不清的紙錢和金元寶、紙錢啥的。”
“我李三娘平素沒什麽優點,唯獨這個誠實守信,是一定會說到做到。”
“你這一趟凶多吉少的,給自己留下條後路,起碼到了陰間多一條路,是不是?”
百裡辛緩緩喝下手邊的茶,“你說的真好。”
李三娘眼睛一亮,百裡辛繼續開口:“下次別說了,你如果真的閑的沒事兒,就在店裡祈禱我們回來。因為如果要死,一定會在死的前一刻拉上你一塊。”
李三娘:“……”
操!不要臉!
就在兩人鬥智鬥勇的時候,外面的房門忽然被敲了三下。
李三娘渾身一震,顫巍巍看向門口,“竟然真的來了,連我的紙扎店也能找到,對方不簡單,你小心一點。”
百裡辛耐心糾正,不然李三娘碰一點瓷,“是我的紙扎店,不是你的。”
李三娘:“……”
待我成為自由身,我一定要鯊了他!
“咚咚咚,咚咚咚,三更吉時已來到,閻王今夜要娶妻,還請嬌娘應一聲,我等可否將轎抬。”外面傳來陰惻惻的歌聲,百裡辛隨手拿起一旁的蓋頭蓋上,淡淡開口:“可以。”
下一秒,房門在沒人打開的情況下,忽然從外面撞開,陰冷的風頓時吹進來,將房間裡貨架上的紙錢和紙幣吹得到處亂飛,乍看過去,如幽冥夜襲。
李三娘將身體又朝著角落裡縮了縮,她將身體藏在貨架的裡側,只露出一雙眼睛看向外面。
白天的時候還是紙人的紅衣紙人,現在變成了人的模樣。不過它們臉色慘白慘白的,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連眨眼都不會,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十分瘮人。
昨天已經有了一次背重媳婦的經驗,這次的紙人相當嫻熟。
不過幾分鍾的過長,百裡辛已經被這些迎接花轎的白臉紅衣小人送進花轎,揚長而去。
李三娘從門口探出去,那些紅衣小人腳底仿佛生風,跑得又快又穩,不過幾個呼吸間,已經消失在了濃濃的白霧盡頭。
歡快的嗩呐聲音也漸漸遠去,直到最後一個尾音消失,李三娘才深吸一口氣,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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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沒有了帝迦的攔轎子,白臉紅衣小人跑得格外快。
這次因為不用擔心身份被拆穿,百裡辛從布簾子處耐心地打開看向外面。
樹林的樹木飛快向後掠過,眼看著閻王鎮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搖鈴聲音。
是趕屍人的搖鈴聲。
他順著聲音看過去,在濃重的霧氣下,只能依稀看到一排模模糊糊的身影。
巧合的是,抬轎子的方向剛好是那些身影的方向。
隨著轎子的靠近,他在濃鬱的霧氣中,和趕屍人隊伍對視了。
屍人大約有三十幾人。
趕屍的是四個人,他們有些警惕地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和之前兩個趕屍人的麻木截然不同,而是帶著一種拚搏的探究。
他們的衣服有些不合體,拿著鈴鐺和鞭子的手法也很生疏。
四個人裡面,其中三人還算冷靜,第四個人卻臉色慘白,時不時回頭看向身後的屍人。
百裡辛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看向百裡辛。
百裡辛很明顯地從他們眼中看出了驚豔,同時也看到了恐懼和震驚。
他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
這些趕屍人,應該是玩家。
抬轎子的小紅人沒有惹事兒的意思,只是抬著沉甸甸的轎子趕路,見此百裡辛從背包裡快速取出一張紙飛快寫下了一行字,準確地扔到了為首的那名趕屍人面前。
趕屍人屏住呼吸的臉上開始有些漲紅,他疑惑地看向百裡辛,又低頭看了眼腳下的紙團。
小紅人還在趕路,甚至還放慢了速度。
眼看著那幾個趕屍人快要憋不住了,百裡辛衝著前面喊了一句:“能不能快一點,我已經快等不及見我的閻王大人了。”
聽到新娘子的催促,小紅人唱道:“新娘新娘莫心機,我等這就把速抬。送您去見閻羅王,夜深人靜滾床頭。”
說罷,小紅人腳底生風,忽然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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