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春春的吹捧讓人全然聽不出一點虛假。
敕塵的笑意漸濃,他的目光在池春春面上流連片刻,隨後越過池春春,望向了趙聲。
此刻的趙聲已經將柳葉刀收了起來,他手無寸鐵,身上的血漬隱沒在了崔府黑色的短打短衫中,只有胸口處和腹部衣服被撕裂開隱隱露出的結痂傷口讓人生疑。
但敕塵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隨後他對著池春春伸出手:“徒兒,走吧,回府。”
池春春:“……”
池春春不知道敕塵究竟是有什麽怪癖,總是要牽著他走,像是他會在半路跑掉一樣。
那崔秀之前作為敕塵唯一的徒弟,敕塵會和崔秀這樣牽手嗎?
池春春不知道,他也沒辦法拒絕,他只能乖順的與敕塵牽住,轉身向崔府走去。
同時他給趙聲使了個眼色,示意跟上。
趙聲緊隨其後。
趙聲在敕塵看他之時,一直謹小慎微的低著頭,做足了下人樣。
但在敕塵轉身之後,他盯著敕塵和池春春並肩的背影,以及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有些沉思。
——
一路上,池春春都在給敕塵講述他是如何手無寸鐵不知所措,趙聲這個崔府護院是多麽勇猛保護他,那個女鬼又是多麽的可怕。
池春春編造了一些細節,比如沒有講述趙聲有刀又有符籙,只是講著趙聲赤手空拳的拚命,但大體的走向他並沒有胡謅。
所以池春春繪聲繪色的情節並沒有漏洞。
在池春春不懈的誇讚下,敕塵聽了,終於說道:“很忠心麽?那以後讓他來保護你,可好?”
費盡口舌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池春春一聽,忍不住眯眼笑了起來:“謝謝師父!”
敕塵聞言,只是將手中牽著的綿軟手掌緊了緊,沒有應聲。
——
有敕塵在,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鬼魅,回到崔府的三人很快就休息了。
有了第一天的教訓,池春春今日很早就起床了。
他起來後,照例還是有一個外門道士端水來給他洗漱,而後告訴他今天要練的功課。
敕塵今天給池春春的功課是學道劍。
池春春跟著外門道士學,而敕塵好像很忙的樣子,根本不見蹤影。
第一天練劍,外門道士給池春春拿了一把桃木劍,教他最基本的動作。
但……天知道!池春春不是個運動細胞發達且手腳協調的人。
於是練了一天下來,池春春勉強的囫圇學下幾個姿勢的大概,連一套完整的動作都連貫不下來。
池春春這慘不忍睹的學習能力讓中午被調到他身邊伺候的趙聲都看無語了。
暮色很快降臨。
不知去何處忙了什麽的敕塵回來了。
剛踏進院子,敕塵就看見寬闊的前院中,穿著一身道袍的池春春有樣學樣的跟著身前的外門道士認真比劃著劍式。
就在敕塵看到池春春的時候,池春春也看到了敕塵。
於是下一刻,池春春放下了上舉的手臂,拎著桃木劍向敕塵小跑而去。
“師父,你回來了。”
額間細細密密的汗珠彰顯著池春春練劍的刻苦,他眼中藏不住的欣喜讓敕塵很是受用。
“嗯。”輕應一聲,敕塵揚了揚下巴,眉眼間幾分肆意:“去將道劍第一式舞一下,讓為師看看你今日學的怎麽樣。”
剛欣喜沒一秒,池春春笑容僵硬了。
他有些不情願:“啊?師父,弟子愚笨,還沒將道劍第一式融會貫通,能不能不去……”
他還是說保守了。
池春春真正想說的是,他其實根本就沒記住幾個劍式動作,他在練劍的時候大腦一直處於放空狀態,屬於是機器人一般的跟著外門道士學劍式了。
沒辦法,池春春覺得身體和精神,總得放松一個。
而練劍主要累的是身體,他放松一下精神也算是變相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敕塵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池春春,眸子微微眯了眯。
這個目光看得池春春有點發怵。
池春春妥協了,他拿起桃木劍,擺起了腦中唯一記得的劍式。
然後……就僵在了原地。
敕塵走近了,他清冷的從池春春身後半圈攬住稍顯瘦小的身軀,手擺正著池春春的手臂,以及頂上他的脊背。
“挺直,打正。”敕塵的聲音冷冽,響在池春春的耳邊。
被敕塵訓斥著,池春春一動都不敢動。
但,許是敕塵周身散發的寒氣太過凜冽,抑或是池春春練了一天的身體實在沒勁。
敕塵剛擺正池春春的姿勢沒幾秒,池春春顫抖的手腕一酸,桃木劍落地了。
池春春飛速的從地上撿起了桃木劍,而後回頭瞧了瞧身後敕塵的神色。
敕塵沒說話,臉上是罕見的沒有表情。
池春春眨巴了下眼,正要說對不起,敕塵的聲音忽的再次響起。
“算了,急不得,今日/你不用練了,等會戌時來為師房中一趟。”
說完,敕塵轉身離去。
“謝謝師父!”池春春終於解脫。
下一刻,一直站在一旁的趙聲走近。
終於得空與池春春說話,在瞧了瞧四周都無人之後,趙聲嚴肅道:“池春春,昨天死了七個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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