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藺垂著眸,看著桌上那塊已經塌方的小蛋糕。
是這樣的。
謝停舟一直都是這樣的,他從頭至尾都清楚無比。
你不能要求一隻想要磨牙吮血的狼茹素,那是違背生理習性和人倫道德的。
蘭藺願意在身邊養著他,無論他是可能會危及性命的野狼,還是乖巧聽話的家犬。
只要他頸上的項圈還握在自己手中,能夠抵禦撕咬的嘴套鑰匙落在自己手裡,他就不會擔心這隻狼或者犬的發難。
只是——
蘭藺抬起眼,目視著前方的謝停舟。
他不喜歡有尖牙的小狗。
得想個辦法,挫挫謝停舟的銳氣。
讓他明白佔有和擁有的區別,學會尊重而不是打著為任何人好的名義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兩人僵持間,任松已經回來了。
他臉色蒼白,行色匆匆,看上去已經沒有了之前在謝停舟和蘭藺面前的威風堂堂。
任松看見他們兩人居然還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頓時沉下臉色,高高的吊起眉梢,沉下聲音道:“你們怎麽還不走!袁高已經死了,你們倆和他有過節,現在不走還等著別人來抓你嗎?!”
他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想要挽回,又不知道該如何找補,只能把還沒發完的氣統統都撒到一旁的謝停舟身上:“你愣著幹什麽!要你幹什麽吃的,趕緊帶蘭藺回去!”
蘭藺抬眼,點了點頭。
任松跟在他身邊,完全不管謝停舟會怎麽想,一邊掩護他離開,一邊小聲道:“我剛剛給你介紹的那些人的信息,都發到你的光腦上去了,回去記得看看。”
任松也就是說說而已,給蘭藺介紹對象倒還是其次,他並不認為像蘭藺這種冰塊人能找到什麽對象。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氣一氣謝停舟而已。
但……他沒想到,這一次,蘭藺卻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任松:“?”
這是在幹什麽?
他警惕地看了看兩人,仔細體會了一下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和氣場,才得出一個結論——
蘭藺和謝停舟……是不是吵架了?
平時謝停舟黏蘭藺黏得很緊,幾乎是亦步亦趨,寸步不離,很少出現現在這種狀況.
他沉思了一下,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作用太大,成功離間他們倆了。
蘭藺見他怔愣,看著他的眼睛,重複道:“聯姻的事情,我會考慮一下的。”
他說完,才回眸,眸色冷淡的看了一眼謝停舟,淡淡道:“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謝停舟仍站在原地,很輕的咬著下唇。
受力的地方被齒痕印出一圈淡淡的白色,把本就不豐厚的血色擠佔一旁。
蘭藺閣下真的生氣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他頓了頓,嗓音都有些艱澀,應了一聲:“好。”
和來的時候一樣,他們穿過了巨大的拱形樹,緩慢的往停車場走去。
此刻,星際執法組的車輛已經停在了外面,兩人和他們有一段距離,再加之他們倆的面孔很生疏,對面的人連盤問都沒盤問一下,就放過了他們。
等到坐回車裡,兩人才獲得了相對意義上的“安全”。
車內環境安靜而沉悶,沒有人說話。窗外嘈雜的聲響被玻璃窗阻隔在了外面,不能透進分毫。
暖風機呼呼的工作著,微風吹拂,眼睫都輕輕的閃動。
等到引擎被預熱完畢,蘭藺淡淡的聲音才在安靜的車廂內響起,顯得很清晰:“你不用擔心。”
蘭藺頓了頓,繼續說道:“任松會幫你處理乾淨的。這件事情以後就不要提起了。下不為例。”
他雖這樣說,語句之中大多含著寬恕的意思,但是謝停舟仍然沒有感覺到絲毫喜悅。
他沉默了一下,咬著唇,輕輕道:“蘭藺閣下在生我的氣了嗎?”
蘭藺卻否認了他的行徑,目視著前方,再也沒有看謝停舟:“沒有。我怎會去怪你。”
“所以,剛剛的事情是對我的懲罰嗎?”謝停舟轉過頭,心中酸楚意味不斷地翻湧著,像是層起的海浪,一疊一疊的,撞擊在心的岸礁上,卷出一堆名為“痛苦”的情緒,“我寧願您打我罵我,除卻趕我走之外,什麽都可以……就是別用這種方式……”
蘭藺也轉過頭,那雙紫色的眼睛清澈而冰冷,像極了在地下深埋數萬年生長成的晶體。
他問:“我真沒有生氣,你要不說說,我怎麽懲罰你了?”
謝停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抱著他的臂膀,毛絨絨的腦袋埋進他頸窩,翹起的柔軟頭髮蹭的他有些癢絲絲的。
他聳起的肩胛輕輕抖動著,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蘭藺覺得,也許他是在哭。
他沒有打擾,也沒有安慰,安靜的等待了一會兒後,才見謝停舟抬起頭來。
那雙眼睛變得濕潤水亮,眼尾都染上了一點薄紅。
鼻頭也紅紅的,輕輕抽著氣。
謝停舟咬著唇,扯了扯他的衣角,以一種極其卑微的懇求姿態,低聲道:“那就不要和別人聯姻了,好不好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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