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藺站定,頗有些氣定神閑的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你想要謝停舟的精神力標識是吧?但我和你說,我不可能給你的。他現在早就不是一個奴隸了,他現在是我的家人。”
太子殿下隱而未發的心思被他突然戳破,總覺得有些掛不住面子,惱羞成怒道:“你說什麽!他不過就是一個奴隸罷了!這麽寶貝,難道你喜歡他嗎?!”
蘭藺正準備走出房門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他目光瞥向謝停舟,很快,又移了回來,面不改色的對謝停舟道:“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吧。我很快就來。”
謝停舟雖然愣了一下,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隨即出去了。
他走之前,甚至還很貼心的為蘭藺帶上了門。
現在,龐大的休息室之中,就只剩下了蘭藺和太子兩人。
他們都站著,中間隔著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場面凝滯,像是凍成了冰塊一樣,許久都不能流動。
最終,還是蘭藺先打破的寂靜:“你到底想說什麽?”
太子攤開手,做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我也不想做到這步的,是你們逼我的。”
蘭藺毫不退讓,那雙冷淡的紫色眼眸就像是一塊無機質的紫色寶石,透亮又冰冷,冷淡得驚心動魄:“我絕對不會把謝停舟讓出去的。”
太子皺起眉:“我查過了,你也是一個弱精神體吧?謝停舟的精神力足夠強悍,只要你願意把他讓出來,他的精神力足夠我們兩人支配!這已經是兩全其美的好結局了!”
他說到這裡,又頓了頓,語氣微妙而曖.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咱們貝爾曼島嶼的領主大人,蘭藺閣下,你也快不行了吧?做出這個決定,除了丟掉了一條狗之外,對你毫無壞處。你丟失的那些領地和權力,我也會協助你拿回來的,怎麽樣?”
都是成年人了,太子不相信蘭藺會這麽拎不清,把權利和地位與一個小小的奴隸相提並論。
他想——只需要十秒鍾,在自己說出自己能夠給出條件的十秒鍾之內,蘭藺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人的生命和感情都是有限的,唯獨權力意志永恆。
然而,常人那裡得來的經驗似乎不能在蘭藺這裡共用。
他垂著眸,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回答道:“不必了,我並不珍惜權力。”
說罷,蘭藺看著他的眼睛,低聲道:“我不會以這個為條件,來交換謝停舟的生命。況且——”
他像是戰場上的將軍,此刻,終於打出了自己的最後一擊:“你這副破敗的身體,真的能承受再一次的手術嗎?”
太子臉上的表情徹底的衰頹下來,像是一個戰敗的將軍那樣,低低垂著頭。
許久,他才低聲道:“算了,這都是命數而已。”
太子想了想,像是仍然不甘心一般,掙扎著看向蘭藺:“你不是也命不久矣了嗎?我聽見下屬說,你要來貝爾曼,我還挺震驚的。你的病情最開始可是比我還嚴重的——你在聯邦好好的躺進休眠艙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在這種緊要關頭,跑到這裡來四處遊玩。”
他說著,低低的嗤笑了兩聲:“你難道真的不怕死,還是只是不知道任由病情發展下去的後果罷了?如果不去休眠艙,你的生命體征會慢慢的減少,就像是漸凍症病人一樣——只不過,你是看著自己越來越虛弱,生命在日漸減少,最終,化作烏有的泡沫。蘭藺……你不怕嗎?”
出乎他意料的是,蘭藺對於這件事情仍舊態度堅決,冷淡地回應:“不了。”
太子微微睜大眼睛:“你就是為了那個謝停舟吧?我真搞不懂了,一個被流放的遺孤而已,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去寶貝珍惜的……”
他的聲音越拖越長,像是想到了什麽,驚愕地睜大眼:“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蘭藺,你真的完了!”
但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蘭藺一改剛才的強硬姿態,第一次露出了能稱得上是“迷茫”的神色。
他抿了抿唇,像是在猶豫這個問題到底該不該問出口似的,許久,才掙扎道:“什麽是愛?我不知道。”
太子愣怔了一下,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忽然大笑起來:“你說你不知道!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幾乎笑出了眼淚來。
他指著蘭藺的鼻子,像是譏諷一樣,語調嘲諷:“不知道……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啊?你為了謝停舟能犧牲到這個地步,就連命都不要了,在我看來,你都愛他愛得快要死掉了!你卻說不知道……”
他擦了擦眼角掛著的眼淚,嘴中喃喃著“不知道”三個字像是瘋了一般,站在原地,跌跌撞撞的走來走去。
許久,太子才像是意識到蘭藺還在這裡一樣,回過頭,神色怪異的看著他:“如果我聽到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話,謝停舟現在應該前程無量吧?你把他困囿在貝爾曼這個小小的島嶼上,又有什麽意思呢?你的救贖,不過就是名為‘拯救’的冷漠、自私的馴養而已。”
蘭藺抬眸,面色依舊波瀾不驚:“嗯,我們怎樣選擇,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他雖是這樣說,但還是想到了一些有關的事情。
系統006在走之前,曾經交代給他,讓他不要攪亂任何一條世界線,不然,這個世界即將會有坍塌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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