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血腥的愛。
他們交談之間,蘭藺和蔣時已經走出了教學樓。此時,還有二十分鍾才下課。
蔣時本意是等會兒直接回教室呆著,雖然被打傷了臉,有點兒抬不住面子,但一想到小眼鏡子被自己打得更慘,蔣時就釋然了:“你上樓吧,我先去小賣部買瓶冰水冰著。”
蘭藺略一沉思:“翻牆?還是走狗洞?”
蔣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說了一起回家。”蘭藺看了一眼他的臉,“不處理的話,可能會發炎。天氣熱,要多注意點。”
他說完,扣住了蔣時垂落在一邊的手腕,牽著他往操場那邊走去。
蔣時頓時連腳瘸也裝不下去了,跟著蘭藺走了幾步:“來真的啊?”
蘭藺點頭:“嗯。”
蔣時有點語無倫次:“你不學習嗎?這樣是曠課,老師肯定會說你的。”
“知道了。”蘭藺看著他的眼睛,許久才補了一句,“我也不聽課。”
蔣時被他打敗了。
他隻好跟著蘭藺走:“真的要這樣嗎?那我是不是佔用了你的學習時間……”
“蔣時。”蘭藺的聲音打斷了他,“你腳好了?”
蔣時:“……”
一時興起,忘記裝了。
他抬眸,望向別的地方:“嗯……也許好一點兒了。”
蘭藺看著他,不說話。
蔣時也沉默了:“算了。回家吧。”
今天他們倆的運氣很好,最後一節課,上體育課的班級少,也沒有什麽教導主任巡查。
蘭藺和蔣時很輕松的就越過了那個半人高的洞,從這座社會設置的大型培訓機器的齒輪上卸了下來。
小巷子裡的煙囪冒著夾雜著食物味道的油煙氣,茂密的香樟樹枝葉間藏著數不盡的夏蟬,蟬鳴陣陣,灼熱的風吹得人心裡癢癢的。
也許是剛剛他發現自己其實沒有瘸著腿,現在蘭藺不牽著他了。
蔣時嘗試性的去碰蘭藺的手,可是對方似乎察覺到了這一意圖,有意無意之間,避開了他的手。
蔣時有點悶氣。
他也不說話,自己把自己悶成了一個罐頭,像是要和蘭藺競走一樣,走得非常快。
蘭藺跟了他一會兒,以為蔣時真生氣了,卻又能在前一段路的紅綠燈路口那裡發現抱著雙臂的,黑著臉的蔣時。
還剩最後一個路口的時候,蘭藺終於戳了戳蔣時的胳膊:“你生氣了?”
蔣時還是悶悶的:“……沒有。”
蘭藺才不信呢,但還是說:“哦。”
蔣時停住腳步,微微垂下眸看他:“蘭藺。你不打算再說點什麽嗎?”
氣死他了!
怎麽真的不說了!
蘭藺有點茫然,一邊走,一邊抬起眼和他對視:“沒有了。”
蔣時:“……真沒有?”
蘭藺搖頭:“嗯。”
蔣時再一次回歸了罐頭形態。
這樣的狀態持續到了家裡。
他們走到樓梯間的時候,就聽見了隔音不太好的門後傳來的聲響。
蘭藺挑眉,有些意外,壓低聲音道:“今天阿姨好像在家。”
蔣時皺了皺眉,想到自己臉上的傷口,肯定一下子就會被經驗豐富的阿姨發現:“我……要不先別回家了。”
蘭藺搖頭:“家裡有藥,而且,該吃午飯了。”
他推開門,回過頭看蔣時:“阿姨不會說你的。”
蔣時半信半疑,剛剛那點不愉快瞬間煙消雲散:“真的?”
蘭藺點頭,肯定道:“真的。”
裡面的阿姨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哎!你倆來啦——今天怎麽這麽早。”
她剛走出門,看見蔣時臉上那塊傷痕後,臉上的笑凝固了:“又打架了?”
阿姨的語氣有點小心,像是害怕傷了蔣時的自尊,也怕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斟酌著道:“是他們欺負你了嗎?”
蘭藺替他回答:“沒有的,是別人欺負我,蔣時和他們打起來了。”
蔣時看了蘭藺一眼,這人臉上還是那副平靜的自然表情。
要細細算起來,他這樣說,也勉強能說得過去。
單打獨鬥和為了保護蘭藺而受傷,是兩種概念。
阿姨臉上的緊張表情和緩了一些,有點放松的笑了笑,但還是叮囑蔣時:“要是之前那些人又欺負你,記得要和阿姨說……”
那些人?
蘭藺不懂“那些人”具體指的是誰,還沒問出口,就見身側的蔣時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那雙眼睛裡包含著的感情濃烈又激蕩——
蘭藺看得清楚,那些情感,都是濃得化不開的痛恨。
可還沒等他了解,蔣時就倏地越過了他和阿姨,往裡面走去,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我想休息一下。”
蘭藺看著他的背影被黑暗的走廊吞吃掉,才轉過頭,問道:“阿姨,他怎麽了?”
阿姨歎氣:“沒什麽,他可能想到以前的事情了——蔣時以前,經常被人欺負的,當時,他又不太說話,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發現。估計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吧。”
她說完,又看著蘭藺,擠出一個有點苦澀的微笑:“小蘭,你懂事,他有時候有點兒小脾氣……如果可以的話,可能要麻煩你多多諒解他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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