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立是真的報警過,但被她攪合了。
在警察面前,在程磊威懾的視線下,她什麽也不敢說,於是程磊什麽事沒有。
是她不爭氣,是她對不起立立。
但她現在不會了。
李紅芳半跪在地上,神情越來越溫和,嘴角的笑意也逐漸擴大。她幾乎幻想到了以後,她跟立立兩人,只有他們兩人,過上蒸蒸日上的好日子。
程先立低下頭,神情平淡:“媽媽,我回不去了。”
他說的是我,不是我們。
李紅芳瞬間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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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回不去了。”
“媽媽,你走吧,永遠離開這,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吧。”
“媽媽,還有,忘了我。”
程先立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沉穩與冷靜。
他垂眸,一遍又一遍的述說著,也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媽媽,只有這一聲,才是充滿了眷戀,是真正對母親的依賴。
李紅芳聽著心臟絞痛不止,淚水不自覺間落下,眼眶瞬間一片模糊,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卻好像怎麽也看不清了。
她手摸著程先立的背部,與他緊緊相擁,是熟悉的觸感,卻怎麽好像一瞬間隔遠了。
李紅芳雙手顫抖著。
程先立卻始終無動於衷,靜靜站在那,像一尊毫無感情的佛。
李紅芳哽咽,這個變故讓她措手不及,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無助地詢問著:“怎麽了……立立,你是討厭媽媽了嗎?給媽媽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給你道歉。”
她得不到回應。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恨不得將自己整顆心臟剖出來,讓立立看看,她是愛他的,她真的是愛他的。
程先立眼角落下一滴眼淚,滴落在地上,一瞬間消失不見。
但他的眼神卻依然平淡無波,甚至,嘴角連一絲弧度的變化都沒有。
他輕輕推開李紅芳,力道不輕不重:“快走吧,不要卷進來,再留下去,‘祂’會找上來的。”
祂是誰?
沈平澤不知何時,悄無聲息間湊了過來。
他剛剛仔細查看了全場,卻連一絲線索都沒發現,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來到了母女倆旁邊,卻真的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再聯想到程先立現前那通莫名其妙的話,沈平澤心下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程先立沒有多說。
他後退了一步,躲開了李紅芳的懷抱,甚至又強調了一遍:“你快走吧。”
李紅芳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再看著離自己格外遠的人,像是呆住了,遲遲反應不過來。
很久過後,她全身癱軟倒在地上,不顧一切放聲大哭。
這場面應該是很悲傷的。
沈平澤不願評判些什麽,隻默默抱緊了雲佩清,站在一旁。
也正是這個時候,門口傳來爆破聲,立即,房間大門門轟然炸開,數十個人瞬間擠進了房間,頃刻間便將小小的屋子擠得滿滿當當。
沈平澤順著視線望去。
為首的是王曉明。
他帶著異端局的人,穿著特製的警服,甚至連頭盔和防爆衣都穿好戴好了,手上拿著槍支,一臉警惕朝著屋內的三人望去。
他們來得很快,但事情卻已經結束。
沈平澤心緒很複雜,無奈道:“放下槍吧,已經全部結束了。”
這時,王曉明才終於看見了沈平澤懷中抱著的雲佩清,臉色猝然一變,手上頓感無力,槍順著慣性狠狠摔在地上。
他一個箭步上前,聲音凌厲,卻掩蓋不住擔憂:“隊長這是怎麽了?!”
他看向了雲佩清。
眉頭緊鎖著,眼睛緊閉,像是睡過去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穩,狀態還好,只是面容看起來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
好像……變年輕了些?
王曉明粗粗看了一眼,不敢肯定答案。
確定隊長沒什麽大事,只是陷入短暫的昏迷後,王曉明也稍微放下心,詢問道:“發生了什麽?”
沈平澤抱著雲佩清,將事情從頭至尾、不露一絲細節地跟王曉明講述了一遍。
說到雲佩清替他擋住傷害的時候,沈平澤的眼神不可避免染上一絲黯淡,連語氣也低落下來:“我……我很抱歉,是我踩進了他們的圈套,最後替我承擔的,卻是隊長。”
沈平澤被愧疚感淹沒。
他從未給別人帶來麻煩,這是第一次,卻狠狠傷害了對他好的人。
王曉明看了眼陷入痛苦中的沈平澤,淡定道:“你知道隊長跟我們實力相差有多大嗎?”
沈平澤怔住。
王曉明面不改色,繼續說了下去:“我剛加進來的時候,還是個極致的i人,平常跟隊長完全沒有交流,第一次出任務,也因為自己的心慈手軟,導致我們腹背受敵,差一點點就死在那了。”
沈平澤啞然,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這——”
“是隊長救了我們,隊長的背上因此多了一道傷痕,那是我帶來的。”
“像這樣的事數不勝數,我們給他拖了無數次後腿,卻也一次又一次得到了包容與慷慨,隊長是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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