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梟太了解他了,他知道沈笠不會讓自己在意的人再一次死去。
“別想著再次犧牲自己去換他,我說過,你必須活著,而且,你也無法徹底殺死自己,不是麽?”
他也決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我給你考慮的時間,明早告訴我答案。”
臨走之前,邰梟再次告誡他,“別忘了,你的其他夥伴,還都在我手裡。”
走都走了,順便再用其他人的命威脅一下沈笠。
沈笠現在有些混亂。
邰梟一走,很快就有人把牢房布置地像宮殿一樣豪華。
布置地人來來往往,動作很快,期間也有忍不住抬頭看上他一眼的。
“好奇怪的人。”
“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很久了,國師為什麽要對這樣的人另眼相待?”
侍衛們小聲議論著他,可沈笠依然保持沉默,閉著眼睛坐在那裡。
在邰梟告訴他這件事之後,他就開始回想,這些事情,葉鳴廊參與了多少。
荒城筆記的書中世界,他和葉鳴廊初遇。
那個時候,葉鳴廊剛剛晉升,應該還在和邰梟明爭暗鬥奪權。
從橘鎮糖果店開始,他就開始莫名其妙收割了一大批人的信仰。
而那個時候發生了一系列事情,讓同為隊友的瞎子的態度發生轉變,不僅對他表忠心,在離開後,還會偶爾回去,誓死為他維護橘鎮的信仰。
而最近……葉鳴廊和早霧親自帶領一批人過“五髒廟”任務,帶著腐朽的神明之肺,和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宋不馭,紅毛,李當心,瞎子……
五髒廟任務是虛假的,魍魎匣裡是腐朽的神明五髒,但這個派件任務一旦完成,給予的積分不變,參與任務的人必定晉升。
他這是要把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晉升到天位!
第90章 第三件:銅錢捕夢
沈笠端坐在原地,就這麽一直沉默到了天亮。
那一線陽光透過天窗,照亮了他的臉。
溫暖,明亮。
但短暫。
像是被什麽東西遮住了天,整個世界瞬間變暗了。
好端端的太陽消失了,然後天空中傳來了坍塌的劇響。
震耳欲聾。
“天塌了!”
“怎麽會這樣!”
所有人都被這驟然到來的黑暗籠罩,哭聲,嘶喊聲連成一片。
都這個時候了,獄卒們也都亂成一團,各自逃命,哪有時間去管關著的人。
牢房的門被鎖死,沈笠在原地等了一回兒,沒有等到邰梟。
於是他緩緩站起來,伸手對著身後的那堵牆輕輕觸碰了一下,口中呢喃:“破!”
牆面瞬間倒塌。
一股腥風湧入室內,吹滅了燭火。
沈笠就這麽迎著黑暗與腥風,走了出去。
他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著無辜的百姓們到處逃竄。
太黑了,實在太黑了,剛剛點燃的燭火瞬間就被吹滅,黑暗中,連天上的星辰也都悄悄隱匿了起來。
唯有四個地方,還殘存著光亮。
沈笠抬眼,看向離自己最近的銅鼎熔爐所在的方向。
為了得到光明,為了看得更清楚,即便是此時此刻,熔爐內也在熊熊燃燒著。
人們紛紛朝著這天地間唯一能看到光亮的地方聚集。
沈笠咬破了手指,凌空畫符,一道藍色的符咒沒入了他的雙眼。
現在,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看清了。
這個世界的天,確實塌了。
起初只是東南角破了個小口子,無數夾雜著怨氣的煙氣朝著那個破洞聚集,把不好的東西吸引了過來。
兩隻布滿青黑色血管的巨爪,此刻正在天外,用力撕扯著那個破洞,像是聞到了令它垂涎欲滴的氣味,迫不及待地要進來。
只是那東西的軀體太過龐大,破開這片天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沈笠無法窺見那東西的全貌。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即便是他自己,不傾盡所有,以命相搏,根本無法與那東西抗衡。
邰梟站在熔爐高台上,似乎感應到了沈笠即將出手,遙遙看向沈笠所在的那個方向。
他頂著腥風,情緒越發亢奮起來。
“讓所有人都聚集過來,不要害怕,他會拯救我們。”
他拿出早已繪製好的畫像,厚厚的一遝,迎著風洋洋灑灑地朝著腳下拋灑而去。
慌亂的平民們撿起畫像,對著銅鼎熔爐發出的光芒看了又看。
“他是誰?”
“上面寫著他叫沈笠,是可以救我們的人!”
“笑話,天都塌了,神仙來了都難救,他比神仙還厲害?反正我不信。”
抱著孩子的婦人臉上的淚痕還沒乾,絕望中牢牢抓住那張紙,似乎要記住畫像中沈笠的那張臉,對著他的丈夫喃喃道:“可是,這個時候,我們還能信誰呢?”
她珍重地把那張畫像疊好,放在了嬰兒的繈褓內,緊貼著兒子的胸口,開始祈禱。
與此同時,裡世界各地,像是早已預謀,出事後,到處都在分發沈笠的畫像。
有人把他的畫像貼在門上,或者折疊好,像護身符一樣貼身存放。
沈笠能感受到一些信仰之力緩緩朝他匯集。
即便渾身充滿了力量,但他此刻的表情,依然說不上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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