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黑店了。
這一刻,周祁安有點想媽。
被死死盯著,他不進也得進。
才邁入門檻,兩名禮儀小姐一左一右在他身邊,幾乎是以一種扣押的狀態將他按在了座椅上。
座椅正對面是一張鏡子。
除了禮儀小姐,鏡內還倒映著一張陌生的面孔。那是一個卷發男,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周祁安背後,臉是類似石膏的質地,五官很立體。
繼續往下看,卷發男的脖子上竟然插著一把很有年代感的老式剪刀。
目測職業為理發師。
一名禮儀小姐微笑提著化妝箱過來。
周祁安:“這裡不是照相館?”
扭曲的手指放在頭兩側,理發師拔下脖子上的剪刀,轉動周祁安的腦袋,讓他直面鏡子。
“我們是一家專業的照相館。”
鏡子旁邊就是店內的宣傳板:
1.專業照相,涵蓋妝造。
2.加急衝刷,保證客戶自進門起二十分鍾內拿到心儀的照片。
3.金果果水果鋪老板不得進入。
禮儀小姐已經開始精心為周祁安上底妝。
粉底沙膩膩的,糊在臉上很難推開。禮儀小姐手下的力道突然變重,喉嚨裡擠出嗬嗬妒恨的聲音:“客人,你皮膚真好。”
“你也很好。”周祁安對著那張基本沒有五官的臉說:“自帶磨皮功能。”
其實禮儀小姐更該稱讚他的眼睛。
周祁安已經看到了好幾個適合攻擊的角度,只要召喚出【白綾】,就有機會纏住怪物,得到逃跑的喘息之機。
身體微動的瞬間,他的視線重新在宣傳板第二條和第三條指尖徘徊,好像在遲疑著什麽。
然而沒有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卷發男還真的是一位理發師,迫不及待地給周祁安套上白色的理發圍布。
屋內突然有了一抹光。
如聚光燈從頭頂照下,周祁安成了屋子裡唯一焦點。
光影交替下,牆上理發師的影子和客人的影子有了奇妙的重合。
一陣尖銳的疼痛,讓遲疑中的周祁安回過神。
理發師擺弄著剪刀,隻撿發梢末端,但影子照射出的又是另一種畫面,這剪刀幾乎戳進了血肉,甚至更深處。
哢嚓,第一剪刀下去,周祁安幾乎疼到痙攣。
那種痛楚不是言語能形容的,周祁安差點就想起身了,理發師幽幽問:“客人,你不想要照片了嗎?”
沒有照片就辦理不了收米登記,周祁安滿頭冷汗坐著。
理發師繼續動刀,口中碎碎念著:
“水果店老板就是個賤人!經常偷我這裡的電,導致我門口燈牌都亮不起來……”
他把所有的憤恨都集中在剪刀上。
周祁安疼得冷汗直流,卻是沒有接他的話,半晌,他疼得一邊哆嗦一邊強調:“先說好,我不會為染發多掏一分錢。”
附加隱形消費項目都去死。
說完,顫抖著拿起供品裡的蘋果,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硬剛的操作,讓理發師目光一沉。
理發店外,連帽衫站在陰影處,但忙活的禮儀小姐沒有注意到他。
周祁安看到了,燈光暗淡,鏡子中映照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好怪。”
這個連帽衫怎麽給他的感覺和剛剛不一樣,就像是幽靈,沒有實體?而且很難看清五官。
周祁安的感知沒錯,正在注視這裡的是連帽衫外出工作的影子,它剛好路過。
影子拿出一張欠條晃了晃,意思需要幫助嗎?
某種程度上說,裡面人行為略蠢,想要從理發店全身而退無非就是順著理發師的思路,打聽他和水果店的恩怨,然後觸發支線任務,任務結束估計就能拿到照片。
但對方卻選擇硬抗。
理發店內,周祁安依舊沒有打聽恩怨的意思。
痛覺體現在精神上,從鏡子裡可以確定,肉體是完好無損的。那就和先前被米淹沒差不多,不同的是這次是純粹清醒體驗。
普通人可能抗不過去,但他不一樣。
就當是有痛手術了。
大約先前的說話激怒了理發師,後者故意延長每次下剪刀的時間,欣賞著周祁安被鈍刀磨肉的表情。
全程周祁安只是看著鏡子,他慢慢啃著蘋果,不顧滴落的冷汗,垂下來的睫毛籠著層淡淡的陰影。
另一隻手,指甲幾乎陷入了轉椅的膠皮扶手裡。
不知過去多久,一場無聲的拉鋸戰徹底宣告結束。
理發師終於做完一個滿意的造型,他立刻把剪刀插回原位,堵住脖子上的血洞。
每次做頭髮,對理發師而言也是場不容易的活計,剛為了折磨周祁安,血洞流血的時間有點久。
“客人,可以去拍照了。”
周祁安渾身脫力,沒有辦法做到立刻起身。
理發師俯下身,吹出來的氣令人頭皮發麻:“客人,快點起來,攝影師等很久了。”
周祁安抬起才恢復一點力量的胳膊,聲音因為虛弱降低:“讓他等著。”
說罷,吐出蘋果籽,隨手取下假發,扔在理發師面前。
剛做完的髮型秒沒。
“你剪錯頭了。”周祁安嘴唇蒼白,吐字卻十分地清晰:“來,再剪一次。”
理發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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