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匆匆下樓,徹底離開建築前,周祁安視線一掃,目光突然變了。
他不著痕跡放慢速度,拽了下沈知屹的袖子,兩人走在了最後面。
“服務員數量對不上。”周祁安聲音壓得極低。
他講了三層的事情。
直到他離開閣樓前,石刻中長衫女人背後始終跟著十道模糊的人影。
但剛剛周祁安下來看到樓下的情況時,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參賽選手為了爭奪燈籠和植物,兩輪自相殘殺後只剩下八人,還全部變成了服務員。
算上中招的三名玩家,自己那時至少應該看到十一道人影。
為什麽會少一個?
沈知屹聞言盯著前面的幾道身影,神情冷漠:“很簡單,裡面有個演技派。”
三名玩家裡,有一個壓根沒有中招。
對待周祁安,他一向解釋到位:“……二樓的幻境氣息很新,估計才布下不久,搞不好是‘自己人’的手筆。”
周祁安表情頓時變得精彩,氣息很新是怎麽看出來的?
不過沈知屹的話徹底引起了他的警覺,自己人的手筆,那就是他們這群玩家裡出現了內鬼,而這個內鬼在玩家該前往閣樓的時候,算計了所有人。
為了確定這一點,周祁安大著膽子走到上司身邊,繼續胡謅式吹捧:“還是您厲害,我差點死在二樓的幻境中,好不容易才看破。”
白得了個店,上司心情不錯,笑罵了句蠢貨:“變成服務員,名正言順去找燒烤店老板,更方便。”
“……”原來您走的是這條捷徑。
周祁安喉頭一動。
上司說得輕巧,實際看來在二層也中招了,只不過因為實力強悍,或者這吸血鬼早就沒靈魂了,所以才沒事。
他深吸口氣,能製造幻象遮掩住一整層樓梯,再誘惑其他人去踩,這真的是人類所能具備的力量嗎?
比玩家中有人在搞鬼更可怕的是,這或許還是一隻真鬼。
“我去趟廁所,憋不住了。”
周祁安故意聲音提高了點,說完跟著路標指引,自顧自就先走了。
其他人著急去除死氣,可又不好意思獨自離開,最後只能在原地乾等著。
周祁安一路快步走到廁所,直接把單間門一關,拿出預言男巫。
“如果我全心全意相信我的組員是人,是吉是凶?”
毫無意外,大凶。
周祁安等著預言男巫給自己建議,“你應該知道我問你的原因。”
他必須要把這個內鬼挖出來,留著隱患太大。
男巫高高的顴骨依舊透著絲刻薄,許久,薄薄的嘴皮一動,吐出一條建議。
……
五分鍾後,周祁安重新回到隊伍內。
眾人正在討論沐浴焚香的事,員工宿舍沒有澡堂,來豐都街很少有住宿的,滿共只有兩家小旅館,離他們有些遠,還不確定過去有沒有澡洗。
遊戲裡處處是坑,既然設置了死氣,想要找洗澡的地方估計很難。
實在不行,只能考慮最糟糕的去處。
對面的游泳館又大又顯眼,就像在說:客官,來我家。
趁著大家注意力在尋找衝洗的地方時,周祁安壓低聲音對沈知屹道:“我用預言男巫測了一下,得到一條很有用的建議。”
他視線快速瞥了一眼玩家:“根據佔卜,內鬼不是年紀最大的,六爺應該是嫌疑最小的。”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寂。
既然答應了這次出去後要告知一部分實情,沈知屹決定先坦白最微不足道的一點:
“其實,這只能排除我的嫌疑。”
“……”
正在觀察玩家的周祁安整個人身體微微一僵,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睫毛有千斤重。
最後他勉強掀起眼皮,不禁又看了下六爺那邊。
六爺保守估計也是個領退休金的年齡,那沈知屹……
“祁安……”
周祁安擺擺手,意思先別說話:“讓我緩緩。”
他人生中的意外太多了,沈知屹一直以追求者的身份自居,周祁安看破不說破,突然得知對方是位高齡老人,不可謂不震撼。
沈知屹沉默。
接受不了也可以,他再分出魘體,魘體的年紀可以說是剛出生,和祁安的年紀差甚至完全可以控制在二十來歲間。
這樣總沒問題了。
半晌,周祁安終於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邁步朝玩家裡走去
沈知屹隱約聽到對方咕噥一句:“但願是我喊祖宗,而不是叫爺爺的年紀。”
沈知屹不太明白,六十歲和六百歲,有區別嗎?
另一邊,周祁安回到隊伍中時,陳素正在給喬松他們打電話,當然不是為了詰問對方收到短信沒來救人。
不來才是玩家常態。
陳素問喬松和鳶的是另一件事,關於兩人中有沒有人離旅館比較近,有的話去進去看看能不能洗澡。
大概五分鍾後,喬松那邊回復:“剛去了一家,說是漏水,老板關了水閥正在等師傅上門維修。”
副本裡哪有這樣的巧合。
壓根不用等鳶的答案,陳素搖頭道:“這是逼著我們去游泳館了。”
街對面的建築最上方立著33號游泳館的牌子,暗紅色的牌子有點脫漆,館外的白色瓷磚在歲月侵蝕下泛黃,看著就像是幾十年前的老游泳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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