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安靜靜看著，舌尖先前咬出的傷口還沒痊愈，當他抿了下乾澀的雙唇時，血色蔓延至唇瓣。

　　他怎麽也得替死去的替死道具討回公道。

　　替死道具：？

　　直接用死亡咒骨……周祁安給替死道具的殘骸埋了一個小墳包，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殺雞焉用牛刀，保命的東西還是留在最後。

　　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計劃，唇畔重新浮現出一絲淺淡涼薄的笑意。

　　行吧。

　　有位夜校老師曾經說過，一加一等於三。

　　明早，他要讓捕鯨者協會用三倍代價來償命。

　　第180章 本能

　　【小鬧鍾】上清晰顯示著當前時間：二十三點五十九分。

　　距離午夜降臨， 只剩下最後一分鍾。

　　夜涼入水，周祁安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安靜等著這一分鍾過去。秒針轉過最後一格， 少女屋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周祁安目中閃過一絲遺憾。

　　正常情況下，npc會在午夜後對玩家動手。

　　如果對方像昨晚持刀亂砍的瘋女人，纏著玩家做小遊戲，自己還能從少女身上獲取點關於捕鯨者協會的信息。現在她閉門不出， 除非硬闖，否則面都見不上。

　　周祁安懷疑屋中說不定有第二個圈套，正在等著自己闖。

　　“算了。”

　　他心下有了決定，別人設定好的路還是別走， 想要獲取協會信息， 還有其他野路子。

　　午夜後，院內的溫度再度下降了些。

　　迷霧彈道具殘留的氣味十分嗆人， 周祁安忍不住低咳兩聲。

　　過去他設想過很多種死亡方式， 沒有一種是像剛剛那樣，死亡就這麽毫無預兆地降臨了。

　　步入死亡時的驚駭，劫後余生的陰影， 以及遮掩不住的疲憊……這些複雜交織的情緒， 全都無人分享。

　　閉了閉眼，他忽然格外地想看到一個人。

　　————

　　草。

　　要不是迷霧彈說不定就交代在這裡了。

　　街道上， 一道身影正狼狽狂奔。

　　男子內心罵著髒話，疼得眼球布滿了血絲。

　　和大部分人被匹配進來不同， 早在下副本前， 男子便和捕鯨者協會有聯絡， 專門利用副本通道進入沉默博物館的副本。

　　【如果不是我們之前找的一個致幻技能玩家出事，輪不到你。】

　　捕鯨者協會的態度高高在上。

　　原本他還有幾分不爽， 但通過捕鯨者協會事前給出的一些信息，他確實在這個副本裡過得如魚得水。

　　可惜男子並不知道，上一個協會找的同技能玩家，是怎麽出事的。

　　擁有致幻技能的毒龍，被沈知屹當探路石，打進醫院重症監護室，最後死在手術台上。

　　‘就差一點。’

　　男子越想內心越是不甘，如果不是周祁安過於警惕，哪怕進入幻境也隨身持有武器，靠偷襲自己也能成功。

　　正當男子內心想著怎麽扳回一局時，忽然感覺到什麽。

　　長期在副本中形成的危機意識，讓他立刻機警地抬頭朝一處看去。第一眼沒看到什麽，男子就要收回視線時，忽然猛一個激靈，幾乎是瞬間作出防備姿勢。

　　磚牆下，一道詭譎的身影和樹影交融，淺色的發絲在風中被吹得凌亂，這麽明顯的一個人，他先前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

　　沈知屹朝前走了兩步。

　　夢魘之心不久前有一瞬間跳動極其緩慢，毫無疑問周祁安那裡出事了。

　　當他趕過來時，半路遇上了打更人，周祁安的霉運讓危急時刻沈知屹找過來時，不可避免的遭遇阻礙。

　　解決完打更人，遠處又傳來急促的奔跑聲。沈知屹壓根沒有注意來人的相貌和持有武器等，僅僅是一瞥，便判斷男子的胳膊是被聖器所傷。

　　你……

　　小鎮沒辦法開口說話，男子咽下到嘴邊的疑問，總覺得來者不善。

　　正當他考慮繞路時，磚牆下的人影消失了。

　　人呢？！

　　男子連忙左右尋找，下一刻眼前灰暗的身影閃過，人還沒反應過來，心臟便被尖銳的指甲貫穿。

　　遲緩地低下頭，男子不可思議望著胸前的血窟窿，就這麽睜著眼睛倒在地上。

　　怪物殺人要遵循規則，這肯定不是npc。

　　雙方明明沒有過節，僅僅在路上碰到，為什麽對方就要殺人滅口？

　　死前，他問出了在默鎮說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為……什麽？”

　　沈知屹面無表情抽回手。

　　夢魘之心已經重新規律跳動，那邊的麻煩應該解決了，殺個人的時間還是有的。雖然不知道男子是誰，幹了什麽，但既然身上有聖器的傷口，代表是祁安要殺的人。

　　沒道理留活口。

　　殺戮的過程僅僅用了幾秒，沈知屹腳步都沒怎麽停過。沿著記憶中羊首人今天新安排的住處走去，片刻後，沈知屹來到少女家門外，無聲無息地翻過院牆。

　　院內，正要轉身回屋的周祁安似乎感覺到什麽，陡然轉過身來。

　　夜色十分安靜。

　　四周並沒有因為多出一個人，造成多余的響動。

　　周祁安抬眸，認真打量著這道身影，似乎在仔細地確認，片刻後，他微微偏了下腦袋，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實的笑容。

　　那雙灰白色的眼珠中，存在著毫無邏輯的愧疚，這是幻境也無法偽裝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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