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一分,一刻鍾……內心一瞬不停地默默計時。
“差不多到時間了。”
不倒翁藥水的半小時時效應該已經過去,
重新睜開眼時,周祁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拿出應禹給的萃取物。
泛著赤紅顏色的花汁在試管中,日光一曬,沉澱物如柳絮堆積在下層。
周祁安輕吸一口氣,遂即,他毫不猶豫打開試管,低頭嗅聞著裡面的花香。高濃度的仙客來花香一聞就醉,但是還不足以徹底入夢。
周祁安隻得倒出點,伸出舌尖添了一點花蜜,大腦頓時受蠱惑般地昏昏沉沉。
霎時間無邊困意席卷而來,漸漸地,單薄的眼皮無力地耷拉下來。
周祁安低頭盤腿睡了過去,只剩下口中無意識地呢喃:“夢……”
現實裡太陽不可能出現在建築內部,更不可能射日成功。
現實裡做不了的事情,只有在夢裡做。
夢裡……打下這個太陽。
“不知道沈知屹他們是不是也入夢了?”
留下最後的疑惑,周祁安頭垂得更低了,徹底喪失了意識。
……
仙客來醫院,門診部附近。
太陽高掛在天空中。
整個世界亮堂堂的,所有的陰暗都在日光下被驅逐。
在密道失散的韓麗此刻暈沉地站在日光下,眼前有一瞬間好像閃過了光斑。她覺得有點冷,下意識又往陽光下站了站,結果更冷了。
為什麽陽光是冷的?
這個疑惑剛剛閃過,腦海中好像自動跳出來回答:先前在逃跑的過程中不小心被火灼傷了,身體狀態不好。
“終於……我們終於活下來了!”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牧歌嗓音夾帶著少見的開朗,她用手撥弄了一下頭上的黑灰,表情十分複雜地望著周祁安所在的方向:“地圖炮,他瞞我們瞞得好苦。”
其他玩家雖然沒有直接說什麽,神情中卻也是帶著陣陣亢奮。
眩暈感消失了一些,韓麗恍然。
她想起來了,他們先前經歷過一場鏖戰,在一番和病人的廝殺中,自己受了傷。危急關頭,是周祁安冒險火燒了大棚,成功終結仙客來醫院的歷史!
這個過程中自己也渾身傷痕累累,現在想來目中全是後怕。
幾個深呼吸後,她沐浴著陽光,遲鈍地迎接著活下來的喜悅。
韓麗附和了一句牧歌的話:“沒錯,活下來了。”
她居然在五星半的副本中存活了。
第一天帶他們來的富態女人再度出現在面前,臉上帶著一絲不甘:“因特殊情況,仙客來醫院即將關門整頓,”
斯先生兔子臉上更是一點好表情都沒有,全程死死凝視著周祁安:“車子停在曠野上,都跟我來。”
它罵罵咧咧:“該死的偷車賊,害我借同事的車。”
韓麗跟著往外走,旁邊大學生一臉心虛,好像知道什麽車子被偷的真相。
天空中的太陽始終高懸在一處。
逐漸遠離醫院的過程中,遠處來自曠野的風溫柔又治愈。
每一次呼吸,都讓精神更加的放松,韓麗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她好像並沒有每次出副本時,那種發自肺腑地高興。
但行走間,控制不住身體最原始的享受,終於要離開五星版副本的喜悅如煙花般在腦海中爆炸。
一步一步,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現實中的身體正在離開仙客來醫院。
天空實際烏雲密布,曠野上的罡風如刀刮骨般吹來。
然而在韓麗眼中,天氣始終如一地晴朗。
外面世界的路早已不像他們來時的平整,及膝的野草下,是恐怖的沼澤和數不清的屍骨,無邊的腐臭味正從那裡散發出來。
副本中最忌諱地就是逃離任務地圖,韓麗現在卻在主動地,迫不及待地進入那片神秘不祥的曠野。
前面的玩家好像更加急迫,腳步邁得越來越快,韓麗這裡面只和周祁安比較熟,不知為何,那道背影看上去似乎要比日常陌生一點。
她嘗試著追上對方的腳步,潛意識想要進一步看清背影的主人。
那道背影卻越來越陌生,在她的呼喊中,速度更快了。
“你們……等一下我!”
……
世界像是沐浴在一片花海中,唇齒間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花香。
好甜。
這股香甜從心脾沁入到了肺腑,香味直衝大腦。
怎麽會這麽香?
周祁安無意識地抿了抿唇,花香回味悠久,他朦朧地記起來自己吃了點花蜜,吃花蜜好像是為了進入夢……一個字剛剛浮現在腦海,瞬間破碎,碎片散落在腦海中,如硬物插進了血肉,頭開始隱隱作疼。
“不,不是吃了花蜜……”周祁安自我否定先前的想法,腦海中莫名穿插著自己站在大棚裡的畫面。
沒錯,這些花香是在大棚裡沾染上的,那裡是仙客來最密集的養殖地,所以才有這麽濃烈的花香。
“還不走?你是想留下陪那隻象海豹嗎?”
斯先生那張陰陽的兔子臉湊過來,正在思考問題的周祁安被嚇了他一跳。
象海豹?
隨著斯先生話音落下,周祁安腦海中支離破碎的畫面,驟然間連續起來。
他想起來了,不久前自己去吸引象海豹,繼而利用象海豹闖入大棚,最終成功破壞了裡面所有的花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