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遲疑一瞬,選擇跟上。
屋門被打開後,緊隨其後的少女神情微變。
只見髒兮兮的地上橫七豎八擺放著二三十張草席,不算大的空間裡,幾乎被死狀淒慘的屍體塞滿。
每一具屍體都是死不瞑目,有的半個腦袋都被砍裂,眼珠子半掛在眼眶中,還有的肢體都不全。
屋中陰氣濃鬱到幾乎凝實,低溫讓蒼蠅和蛆在屍體表面孵化前已經死亡,盡管如此,空氣中依舊彌漫著強烈的屍臭味。
惡臭愈發濃烈,少女忍不住後退一步,微微蹙眉。
她看向捕鯨者協會會長:‘這是?’
男人長指在屏幕上打下幾句話:
‘昨天死在周祁安隊友手上的一些遊客。’
‘今晚一旦他從文物世界活著出來,你立刻施展幻境,同時我會暗中操縱,確保屍體詐屍後,針對他展開襲擊。’
文物世界,幻境,近三十名詐屍者。
三種高危因素同時疊加,周祁安絕無逃生的機會。
如果不是強行封存屍體的怨氣後,還需要一定時間培育,昨晚這些屍體就能派上用場。
男人有些遺憾,視線落在屍體上後,又變成了陰毒的笑意。
昨天為了門票和文創線索,這些玩家圍殺周祁安等人不成慘遭反殺,死前的恨意和不甘會讓他們在詐屍後,爆發出更為強大的力量。
哪怕同為一個陣營,面具少年在初次聽到這個計劃後,都不由感歎了隊長的狠辣周密。更何況是少女,此刻目中多出幾分忌憚。
沒有人能逃出這樣的圍獵,現在,他們隻用等著夜間降臨。
想到這裡,少女忍不住抬頭看了下天空,可惜離夜晚還有好幾個小時,白晝的光正掃興地照耀在大地上。
正要垂眼時,少女目光忽然微微一凝。
遠處大面積的烏雲正如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疊加推進而來。
天以另外一種形式強行黑了下來。
默鎮內從不下雨,烏雲正常情況下不會經過鎮子。
小鎮外,遠遠傳來烏鴉比往日嘶啞數倍的叫聲,尖叫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掀起陣陣回響,聽得人不寒而栗。
不正常的自然現象,讓正在等待天黑的幾人皺了下眉。雲層還在持續疊加,烏沉沉中夾雜著血色。
不對勁。
這不像是人能操縱出的自然景觀。
少年伸手在臉上一抹,黃金面具短暫消失,露出泛著不自然黃色裂紋的皮膚。
‘我出去看看。’
捕鯨者協會會長點了點頭,為了避免任何暴露身份的可能,他不會輕易外出。
狂風凶猛,第一次門差點都沒推開。
少年頂著暴風勉強走到院子外,詭異的自然現象讓一些鎮民覺得不對勁,同樣出來查看情況。
出來的人一多,不用擔心自己太過顯眼,少年索性走到居民最多的一處,仰頭觀測。
烏雲中血光愈甚,不止是他,小鎮日常殺人不眨眼的文物此刻心中泛著莫名的不安。濃厚龐大的積雨雲有一個共性,全都是從西面飄來。
西面。
少年兀自琢磨著,西面是後山,山上……
他忽然整個人愣住,難不成是後山上封印的厲鬼有變故?
幾乎在少年剛剛生出這個想法時,遠處鳥獸瘋狂在往山下逃竄。
後山,本來只在夜間活動,扎根在泥土中一具具白骨,如今全都破土而出,像是要為誰開疆拓土,早就生鏽的利器一並跟著從地底翻出。
它們結成白骨大軍,氣勢洶洶列隊而下。
白骨大軍後方,是一道恐怖高大的血紅色身影。
血影身穿金縷玉衣,身高遠超普通人類,舉手投足間,竟有一種詭異的貴氣。
金絲串聯的上千玉片,隨著血影走動,每一面都有血光折射。金縷玉衣本是古代皇族和高級貴族死後才能穿的殮服,但唯獨這一件,金絲串得卻是不祥的血玉片。
上千玉片內,如注入過活人血水,血光瀲灩,厲鬼一張臉全部包裹在血色金縷玉衣內,手持大戟,掀起災難的血雨腥風。
凡是這血色金縷人腳踩過的地方,如蝗蟲過境。大戟一揮,老鼠、蛇……再靈敏的動物都難逃一死。
這是一把能飲血的凶兵,勾啄的橫刃輕松吞噬掉動物血肉。
它的主人更是如此。
金縷人像是隻餓了許久饑腸轆轆的野獸,沿途連植物的生機都不放過,腳下旺盛的野草瞬間萎靡,樹木頃刻間乾枯,枝葉昏黃飄落。
一些葉片吹到小鎮居民腳下,所有小鎮居民面色大變。
封印在後山的厲鬼,竟然被人放出來了!
這怎麽可能?!
然而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細想,被關了這麽久,金縷人需要大量能量來補足耗損,它很快就不滿足於現狀,走到一半停了下來。
厚實血玉片包裹成的靴子踩實在地面,下一刻,金縷人竟然像是僵屍一樣彈跳而起,直接進入小鎮范疇。
同類相食對怪物而言本身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默鎮瞬間變成了厲鬼的點餐區。
“不——”
距離後山最近的一個文物首先遭殃,長劍砍在玉片上,隻留下一道輕微的痕跡,文物被金縷人活生生吸幹了生機。
狂風吹拂下,小鎮居民枯槁的軀體當場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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