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滅菌服不見了。
餐刀刺空,只有上面還沾染著的腐肉提醒他,一切不是夢境。
紅鬥篷劇烈的咳嗽聲引得周祁安回頭。
女人正捂著脖子,方才那一瞬間,為了擺脫被勒死的結局,紅鬥篷用刀劃破了領帶。領帶布料本身也沒太厚,掙扎中她無法控制力道,不慎將自己脖子也連著劃出一道血痕。
擺脫困境後,紅鬥篷暴退撤離,沒有在食堂過多逗留。
上司懶得追,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準備找地方補覺。
他喜歡命令員工熬夜加班,不代表他自己喜歡。
臨走前,還不忘警告周祁安:“我如果是你,就會提前再搞一份策劃。”
甲方那裡永遠不可能一稿過。
周祁安訕笑著應下來,余光注意到多層大蛋糕頂端多出一個穿白西服的小人。
滅菌服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裝飾小人,底下是個超小型的蛋糕,他站在上面,含情脈脈地俯視著新娘小人。
這種角度的俯視並未持續太長時間。
周祁安走過去,手起刀落,正好以兩個小人中間為分割線,切了下去。
起初落刀還很容易,但當徹底分開兩個裝飾小人時,滅菌服化作的小人似乎散發著濃濃的怨氣,紅絲絨蛋糕開始滲出大量鮮血。血水從地面流經過鞋底,帶來相當不祥的感覺。
“夠了。”
有人正想喝止,周祁安冷眼掃過去:“不切開,你是要整個端上去嗎?”
去給壽星賀壽每個人都不能兩手空空。
那人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閉嘴了。
周祁安把小人分開後,松手取走一塊:“你們分吧。”
白蟬衣上前接過刀開始分蛋糕。
【結婚蛋糕:由怪物腦漿、海馬體、骨灰等製作而成的蛋糕,蘊含強大能量。】
剛閱讀完系統自動彈出的文字訊息,來自十八層的轟鳴聲讓在場玩家同時一怔,這動靜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周祁安憑借聲音模糊推測,是穹頂上懸浮植物的花盆在一個個墜落。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女鬼終於向罪魁禍首發起報復,怨毒的詛咒聲回蕩在大廈內。
不過從老人斷斷續續傳來的笑聲中,隱約可以判斷出目前兩隻鬼的交鋒中,女鬼落了下風。
十八層養了不少怪物,白天周祁安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真正厲害的怪物都是在夜間活動。
一名玩家當即說:“有了蛋糕力量的加持,女鬼多半能抗衡大廈主人。我們再暗中尋找屍體,最後關頭強行超度女鬼。”
眾人加快速度朝自動扶梯那裡走去。
停電了,電梯不能運行。先前任務內容給定了固定的上去渠道,說明樓梯間也不安全了。
自動扶梯成了唯一的通道。
終於可以去送蛋糕,周祁安卻總覺得那裡不對勁。
白蟬衣這時來到他身邊:“按照日記導向和連體老嫗的話,屍體就藏在辦公室,但連體老嫗的話,很難說有幾分可信度。”
外面雷電的轟鳴聲不斷。
大學生一臉豔羨:“真想和樓下那些顧客一樣,可以回家。”
周祁安聽到這句話忽然頓足,似乎想到了什麽,目光微微移動。
他正要開口,話到嘴邊又收住。
強行超度是沒有辦法的下下策,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屬於女鬼的死亡規則。
大廈主人是人,沒有死亡規則是正常的,但任務要求消滅女鬼,肯定存在消滅女鬼的渠道。
如今大廈內一片漆黑,玩家又不敢用照明道具,擔心成為活靶子。自動扶梯在黑暗中,像極了一條直通地獄的長線,綿延向上。
邁開第一步前,白蟬衣壓低聲音:“循環報數。”
黑壓壓的環境中,最怕出現多一個人或者少一個的情況。
說完忽然感覺有東西,伸手一抓,她的視力經過進化後也能跟在黑暗中視物,依稀辨認出上面的字:一。
旁邊穆天白站立的地方,對方整個人顯得虛虛實實,那種模糊感和黑暗無關。
紙條就是從他那裡來的。
白蟬衣:“……”
報數後顯得更詭異了。
時間寶貴,重新確定好人數,一行人準備開始上樓。
路上周祁安出奇的安靜,盡管剛剛想明白了關於女鬼屍體的一件事情,但縈繞在他心底的危機感始終沒有解除。
腦海中不斷重複著有關舞蹈室裡的一切。
為什麽只有那裡如此特殊?
一直到手指無意識觸碰到口袋中合照的邊緣時,周祁安心下忽然一凜。
招工,舞蹈室,合照……這一瞬間,他似乎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聯點。
“我有點事情要確定,你繼續。”
快速和白蟬衣打了聲招呼,周祁安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轉身朝樓下奔去。
這一舉動明顯驚到了其他人,折紙少年眼神一暗率先跟了過去。
有人開口:“白姐……”
白蟬衣沉聲道:“繼續走。”
無論如何,蛋糕肯定是要送的。
自動扶梯踩在腳下,有一種踩在人皮鼓上的錯覺,薄中帶著微微的彈力,玩家腳步聲就是最好的鼓點。
沒走幾步,他們面上逐漸一個賽一個的寧靜。
“好像有什麽東西。”周祁安沒有特別交代的時候,大學生隨著其他人前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