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樸素點的地方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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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暴雨讓客運站暫時沒有人員進出,整個世界仿佛被切割成了兩部分。
時間在雨水中衝刷,下午六點十四分,接到電話的安檢員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朝著廁所走去。
進去不久,他便迫不及待一扇扇推開廁所的門。陳舊的木門發出一連串咯吱聲,推到最後一扇時,安檢員故意放輕腳步,過了兩秒,惡作劇般地用力一推。
門開了!
裡面空空如也。
安檢員愣住:“沒有。”
怎麽會沒有?
電話始終保持通暢,那邊不知說了什麽,安檢員四處看著:“都找過了,這附近只有……”
盡管覺得不可能,還是照做。
客運站設施老舊,熱水全都是來自於一個大鐵桶,安檢員直接踩在鐵架子上,費力掀開蓋子,大量的熱氣朝外翻湧。
水面飄著兩個人頭。
周祁安抓著假發,正在仰面換氣,咕嚕咕嚕地冒泡泡。
依照系統數據,當前自己適應水溫最高可達到66°C,而且能長時間生活在此溫度以下。
鐵桶裡的水溫大概是七十度,所以他來搏一搏。
“啊啊啊!”
毫無預兆的畫面嚇了安檢員一跳,一腳踩空就要朝後摔去。
一隻手及時抓住了他。
下一秒,安檢員被用力一拽,直接掉進了火熱的水桶。滾燙的水溫讓他瘋狂地掙扎,一道冰涼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原來如此。”
戲劇之王只能知道自己的大致方位,不然安檢員不會先去推開裡間的廁所門。
沒有監控,旅客也後知後覺的情況下,能定位他所在的只有身上的物件,比如……手機。
先前還凶神惡煞的安檢員此刻拚命向上遊,周祁安語氣輕柔:“別亂動,濺起的水花燙到臉就演不了戲了。”
這次不用對面開口,周祁安主動對著安檢員手裡的電話開口:“恭喜你,第二次抓到我。”
不知道是因為高溫,還是沒有第一時間找到目標,這次周祁安手腳並沒有被凍住。
他冷不丁按住安檢員的腦袋,在後者的尖叫中借力爬出水桶。
“第三次,我會陪你好好玩的……戲劇之王先生。”
朝門外走去的時候,周祁安指尖被水泡得潮紅,他給大學生發去兩條消息:
[不用管賺錢任務,專心觸發第二幕劇情。]
[客運站有安檢員受傷了,回來你天價治。]
治好分他六千,用中介費補回自己在客車上買證詞的損失。
……
安檢員還在哇哇鬼叫,空蕩的廁所幾乎產生回音。
哀嚎聲中,周祁安脫去了滿身水的外衣,用力一擰裡面的青衫長袍。
盡管如此,身上依舊還在滴水,他現在就像是湖裡爬上來的水鬼,長發散下來,有種詭異的淒豔。
周祁安離開逼仄的廁所,順手把假發和外套扔去休息區的座椅上,這兩樣暫時是用不上了。
無論是他這矚目的造型,還是內部安檢員的慘叫,此刻都讓周祁安成為人群關注的焦點。
“好玩嗎?”他問。
大概是安檢員的痛嚎太過喪心病狂,一時間旅客們在氣場上居然被他反壓製了下來。
周祁安看了下時間:六點十六分。
每一次被捉住後,都會留給玩家一定的藏身時間,這個時間還在逐漸延長,第一次是兩分鍾,第二次算起來有十來分鍾。
和仁慈無關,純粹是折磨人的惡趣味。周祁安都能猜到後續走向,差不多卡在考試時間結束的時候找到玩家,讓對方在希望中迎來滅頂之災,那才是適合戲劇的結尾。
他把手機扔到垃圾桶,轉身朝樓上走去。
背後那些熟悉的惡意又回來了。
有人在笑,笑聲從一個人變成一片。
“他把手機扔掉了。”
“他好蠢。”
“好蠢。”
旅客們一遍接著一遍重複著,聲音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聽到。
無視怪笑,周祁安終於上到二層時,兜裡突然一沉。
他伸手摸去,是手機。
先前被丟掉的手機居然詭異地回到了口袋裡。
周祁安閉了閉眼,睫毛微微顫抖著,不是害怕,更多是冷。
二樓本就陰氣極重,周祁安落湯雞般被風和陰氣雙重侵襲,那種刺骨的寒意,讓他身體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手機無法被丟棄。
從跳進熱水桶手機沒有被泡壞時,周祁安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作為戲劇之王定位玩家存在的物品,大概率不可遺失,不可被摧毀。
只是試試罷了。
二樓候車區的旅客比先前更多。
幾乎是周祁安出現的刹那,他們就立刻看過來,有人起身跟著他移動。
“遊戲的關鍵不是躲。”周祁安調整呼吸,冷靜地思考分析。
躲是躲不過的。
捉迷藏,如果不躲還能做什麽?
末了,周祁安眼神一變:“莫非是找?”
這個想法一旦滋生,立刻放肆地瘋漲,只是中間還有一些細節沒有想通。
在他認真沉思時,一位旅客的脖子突然變成幾米長,蛇一樣地湊過來。一張白膩的臉冷不丁懟到面前,似乎想聽清周祁安的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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