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神色緊張,緊接著被旁邊的人拉開,戴著口罩穿白大褂的男人出現在他眼前。
再接下來,幼危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幼危又這樣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直到有聲音飄到耳邊。聲音越來越大,他漸漸能聽清了。
“不是說醒了嗎?”
“他昨天醒過一次!除了我,還有黃醫生也看見了!”
“老婆我不是在懷疑你!不要誤會!”
“你這話就是在懷疑我!還有,小寶明明昨天就醒了,你怎麽今天才回來!”
“這不是拿禮物去了,你看看怎麽樣?這款戰艦我買斷了,全世界只有咱們小寶有,回頭我們一起拚好擺在床頭,好不會?”
“好吧,等我給小寶做完今天的按摩。”
“我來吧,老婆,你今天歇歇。”
“姓容的!你能不能輕點,小寶皮膚都被你按紅了!你混蛋!”
“等等,老婆,你看!小寶醒了!醫生!醫生!”
幼危看見他之前看見的漂亮女人,雙眼含淚,撲到他懷裡。
他莫名其妙,這女人是誰?
緊接著一個男人出現在他眼前,男人身材高大,人至中年,眉宇間有種歲月累積的沉澱,不怒自威。
男人溫柔把女人拉開,輕聲哄著:“讓醫生看看。”
這次幼危沒有再昏迷,他不僅聽得清楚,視線也不再模糊。
這裡好像是病房,但四面牆卻是天藍色的,畫著雲朵、兔子這類的卡通圖案,這種簡筆畫的圖案,他上小學後就不感興趣了。
他躺在床上,床頭是他從未見過的醫療設備,顯示屏上也是他看不懂的曲線。房門被打開,陸續又有幾個上了年紀的醫生走進來,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他努力想抬手抬腳,卻發現一點都動不了,就算是想轉頭,也做不到。
女人偶爾會出現在他視野中,露出又悲又喜的神情,很快就會被男人勸回去。
“讓醫生先看,讓醫生先看……”
幼危耐心地等醫生檢查完。
“他是醒了吧!你們說過,只要能醒,就沒問題!”女人幾乎語無倫次。
“是,小少爺昏迷期間一切指標正常,就等著他自主醒過來。”
“像小少爺這樣能醒來情況非常罕見,容夫人,這幾天還要密切觀察才行。”
女人撲在男人懷裡,痛哭失聲:“我說我昨天看見他睜開眼睛,你還不信我!這下信了吧!我不是魔怔了,我們的小寶他真的醒了啊!”
男人也在哽咽:“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又陸續來了幾個人走了幾個人,最後只有中年夫妻和兩個醫生留下來。
幼危只能靜靜地看著天花板,想他這是發生什麽醫學奇跡了嗎?
他眼角的余光能看見窗戶,大概判斷時間,等到天黑了,他突然能感覺到自己的腳。
女人嗔道:“你輕點,還是我來吧,你按得重,回頭按青了。”
“那不是剛開始還不熟悉,才沒個輕重的。”男人道,“再說你看,我這不是挺好,等會大寶來接班,你來試試?”
“去你的。”
第二天,幼危見到了中年男人口中的“大寶”,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和中年男人有五六相像。
他們是父子?那他這個小寶呢?是小兒子?
幼危覺得自己糊塗了。
接下來幾天,幼危能感覺到四肢開始恢復知覺,這一家三口每天都會給他按摩擦身,三個人的力氣不一樣,但手法都是一樣的嫻熟。
他也大概清楚自己已經昏迷三年,用醫生的話來說就是植物人,其實說他這種人能醒來不過是看家屬有多少耐心,而他最終能醒,除了家屬三年如一日的細心照顧,用最好的醫療設施,還有就是他的求生意志。
所以他還活著?
幼危能理解自己沒有死,但他實在不能理解,如果沒有死的話,這一家三口是誰?不是他的買主,聽起來,自己分明是他們三年前車禍昏迷的小兒子,叫小寶。
就這樣幼危漸漸能走動了,只是不能說話。
他坐在床上,自己動手拚戰艦,一家三口都沒有插手,說是要鍛煉他的手指靈活能力。
女人把臉埋在男人肩頭,偷偷問:“小寶是不是傻了?”
幼危:“……”他聽見了。
“大寶”指著床上拚出快三分之一的模型,“媽!這本說明書你這個高材生都看不懂,你再看看,這是傻子能拚出來的嗎!”
女人氣得錘了他一下:“你小點聲!不許說你弟傻!”
幼危:“……”他都聽見了。
在弄明白究竟發生什麽事之前,這樣裝傻是唯一的選擇,反正他暫時還不能說話,就算是站起來,也要扶著什麽,最多十分鍾就精疲力盡。
直到他聽見醫生說:“基本生活功能都具備,智力也正常,可能是記憶出了問題。”
“你是說他不記得我們了?”
“目前看來只有這一種解釋,當時車禍時大腦內側顳葉的確有出血症狀,雖然很快就吸收了,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幼危正在跟腳上的那隻手鬥智鬥勇,因為床腳這個應該是他大哥的男人,趁父母在門外和醫生說話,明面上是在給他按摩肌肉,實際上偷偷撓他腳掌心。
可以說非常壞了。
他又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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