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琅心中冷笑,死個親叔叔有什麽了不起,自己當初死了親爹都沒哭這麽慘。不過說歸說,他見皇帝哭得如此悲痛,思來想去,散朝回府後換了衣裳,下午還是入宮覲見了一趟,手裡拎著一個食盒,可謂將探病的心意做了個十足十。
趙康回到寢殿後就跟傻了一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一個勁喃喃自語:“皇叔……都是孤害了你……都是孤害了你啊……”
無眉給他灌了幾口安神藥,又盡數都吐了出來,急得在一旁唉聲歎氣:“這可怎麽是好!”
陸延恰好步入暗室,他瞥了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趙康,輕描淡寫扔下一個平地驚雷:“剛才宮婢來報,攝政王正在神康殿外求見面聖,陛下準備何時接見?”
趙康原本還醒著,聽見這句話眼睛一翻,竟是直接嚇暈了過去,無眉知道陸延是故意的,轉身對他怒目而視:“您這是什麽意思?!”
陸延聞言輕笑一聲,在寂靜的暗室顯得尤為突兀,他溫潤的面容落入陰影中,隻讓人覺得像天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莫名透著一股涼意:“我能有什麽意思,他今日露餡了,你難道不知?”
面對陸延穿透般的目光,無眉啞然。
前世霍琅並未參加這場朝會,自然不曾察覺,可今日陸延躲在屏風後方,只看對方探究深思的模樣,便知霍琅肯定是起了疑心。
神康殿,東暖閣。
霍琅邁步走進殿內,就見陸延一言不發地倚靠在榻上,他閉目扶著額頭,臉色蒼白,看起來虛弱疲累,仿佛是被今日所發生的事嚇丟了魂。
無眉識趣屏退左右,自己也在外面候著,殿門關上,正中間的孔雀香爐吐出一縷嫋嫋煙霧,試圖掩蓋空中漂浮著的血腥氣。
“怎麽,嚇著了?”
霍琅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無端帶著一股子壓迫,他不喜歡看見陸延哭,尤其是為了別人哭,礙眼。
陸延沉默垂眸,並不看他,又不覺怔怔落下一滴淚,眼眶微紅,看著倒與今日朝堂上的模樣沒什麽分別:“都是孤害死了皇叔……”
他把趙康那副半死不活的瘟雞樣子學了個七八成,抬眼看向霍琅時甚至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怨懟,一字一句責問道:“他是孤的親皇叔……你怎麽能……你怎麽能逼著孤殺了他……”
霍琅聞言目光一凜,心中無端生出一股戾氣,他伸手扼住陸延的咽喉,迫使他看向自己,驀地冷笑了一聲:“本王逼你?是本王逼你的嗎?!”
他咬牙切齒,隻覺一腔好意都喂了狗,神情難掩陰鷙:“你有這個生氣的本事,剛才在朝堂上怎麽不對著鎮國公府去撒,反倒來本王面前逞威風?”
“今日你若不誅趙勤,衛家就算蟄伏忍下,你也會寒了百官的心,他們家在朝堂盤踞多年,軍中那麽多舊部都是吃素的嗎?!”
“當年宮中兵變,人人驚懼,本王憂心你的安危,率兵九死一生去平叛,身中三箭七刀,難道還比不過那個涇陽王給你的一張胡餅?!”
霍琅越說越覺得自己像個烏龜王八蛋,他憤憤拂袖,無不譏諷的道:“日後你是生是死都與本王無關,下次也少送那些亂七八糟的湯藥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語罷重重甩開陸延,轉身朝著殿外走去,手腕卻忽地被人攥住用力一扯,向後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那人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熱的余息撩起一陣莫名的癢意:
“如此說來,倒是孤錯怪攝政王了……”
陸延本也只是演戲,圓一圓朝堂上的破綻,卻不曾想霍琅像個炮仗,一點就炸。他緊緊抱著懷裡的人,眼底藏著淡淡的笑意,哪裡還有半分自責憂傷:“方才都是孤不好,王爺可莫要生氣,在孤心裡,你自然是比皇叔重要千倍萬倍的。”
霍琅沒想到陸延認慫認的這麽快,不由得愣了一瞬,反應過來隻覺得這人又在花言巧語,沉聲警告道:“松開!”
陸延自然不會松,他將下巴抵在霍琅肩頭,圈住對方精瘦的腰身,本來就是溫潤如玉的性子,軟了語調道歉,世上少有人能硬得下心腸:
“王爺還在怪我,我從不曾殺過人,今日之事難免不忍下手,並非有心怨懟於你。”
他語罷松開霍琅,將人轉過來面對自己,笑意消失,又恢復成了那淡淡的自責。
霍琅正欲說些什麽,眉眼間卻悄無聲息落下一片細密的吻,陸延吻住他冰涼的唇瓣,溫柔輾轉研磨,將所有未盡話語吞進腹中,實在是拿捏住了霍琅的死穴。
霍琅心中惱怒,狗皇帝次次吵架都來這招,分明是拿自己當傻子哄,他偏頭想避開對方的吻,陸延卻早有預料,緊緊扣住他的後腦,早已是避無可避。
吻得越來越深,連氣都喘不上來,最後稀裡糊塗倒在了榻上。
霍琅明明畏寒,如今卻被吻得渾身燥熱,他視線恍惚,試圖推開陸延,卻一個不防被對方解了腰帶和外衫。
霍琅氣喘籲籲,有些不太相信對方敢在這裡做那種事,壓低聲音警告道:“你發什麽瘋,這裡是神康殿!”
陸延看了他一眼,帶著莫名的笑意:“孤知道。”
他指尖輕撥,霍琅最後一層雪白的裡衣也散了開來,露出裡面線條流暢的身軀,對方昔年也是軍中一等一的好漢,這幾年纏綿病榻,卻日漸消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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