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見墨痕,只見對方身著黑袍,發須皆黑,就連唇瓣和指甲也泛著詭異的黑紫色,怎麽看都不像個好人,心中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道長免禮。”
霍琅將他二人的眉眼官司收入眼底,端起茶杯皺眉抿了一口,不知在想些什麽:“道長能掐會算,有經天緯地之才,不知對醫術可有涉獵,陛下如今身中奇毒,還望指點一二。”
墨痕連稱不敢:“此事貧道之前也曾聽見王爺提及,故而私下掐算過,此毒乃陛下命中一劫,非人力可擾,倘若能平安度過便是苦盡甘來,若是不能……”
墨痕訕笑兩聲,不言語了。
陸延適時按住面色陰沉的霍琅,似笑非笑問道:“非人力可擾?這麽說來道長知道解毒之法?”
墨痕支支吾吾。
霍琅聲音冰冷:“說!”
墨痕裝模作樣念了一聲道號:“王爺恕罪,天機不可泄露。”
霍琅直接站起了身,神情陰冷:“你敢戲耍本王?!”
這個妖道平常給他支招一個接一個,而且都有奇效,怎麽關鍵時刻卻不頂用了,霍琅本來就對陸延身上的奇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又怎麽容忍墨痕拿此說笑!
墨痕心想自己學的是《愛情三十六計》,又不是《奇毒三十六解》,霍琅這不是為難他嗎?
“貧道該死,還望王爺恕罪!”
霍琅正欲開口,卻被陸延拽了回去,微微一笑:“王爺,孤瞧著墨痕道長格外面善,似是故人,說不定從前在哪裡見過,看在我的份上,饒他失禮之處吧。”
霍琅臉色難看:“可你的毒……”
陸延安撫道:“天無絕人之路。”
陸延對解毒之法沒什麽反應,反倒是面前這個妖道讓他來了些許興趣,力邀墨痕一同飲茶,詢問他的來歷出身,在哪座山頭修行,好不熱情。
“不知道長在哪座山頭修行?”
“空……空間站……阿呸,空間山。”
“好生奇怪的名字,倒是我孤陋寡聞了,道長的唇色與指甲為何泛黑,莫不是與我一樣身中奇毒?”
“天生的,天生的,貧道生下來就黑。”
“我與道長似乎十分有緣,從前在何處見過?”
“陛下說笑了,您久居深宮,貧道遊歷山野,又怎會相見,非要說見過的話……許是前世今生的緣分?”
墨痕感覺自己快被霍琅的眼神刀死了,只見對方冷冷勾唇:“前世今生?這麽說來道長與陛下情緣不淺?”
墨痕擦汗,立刻改口:“那當然不及陛下與王爺的七世情緣。”
霍琅這才滿意收回視線。
陸延聞言沒有當真,隻當墨痕在拍馬屁,笑了笑:“道長不必緊張,孤也只是隨口一問,明日大朝會孤有意給道長封個一官半職,不知道長可有興趣?”
自從霍琅帶兵入宮,陸延已經有整整一個月都不曾上朝,並不是他不想上,而是他在等一個恰當的時機,算來明日也差不多了。
墨痕心想當官啊,那不要白不要,頓時眉開眼笑地謝了恩:“貧道多謝陛下!”
霍琅瞥了眼墨痕那張白淨的臉皮,心想這妖道從前看起來古裡古怪,沒想到還是有幾分姿色,以後萬不能讓他在陸延面前晃:“道長無事便退下吧,本王與陛下還有要事相商。”
墨痕立刻識趣告退,屁顛屁顛就走了。
霍琅見狀這才皺眉道:“明日你當真要上朝?”
陸延撥弄著石桌上的棋盤:“之前我命公孫墨去汝州取一樣東西,他帶人星夜兼程,昨日便返回了京都,明日是上朝的好時機。”
霍琅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什麽東西?”
陸延不語,取出一枚黑子落入棋盤,發出當啷一聲輕響——
“上千人的屍骨殘骸罷了。”
他聲音輕飄,仿佛是被一場滔天大火燃燒過後的余燼,風一吹就散了。
第210章 大朝會
是夜,大雨傾盆,清風縣的小鎮外忽然來了一隊過路客商,為首的幾名精壯漢子身著黑衣,頭帶鬥笠,在前方策馬開路,最後停在了一家氣派的山莊前叩門。
“篤篤篤!”
“篤篤篤!”
雨聲嘈雜,淅淅瀝瀝擊打在屋簷上,形成一片連綿不絕的雨幕,年老的管家聽見動靜撐著油紙傘走出屋子,步伐蹣跚,褐色的衣衫很快被濺得潮濕:
“來了來了,誰在叩門啊,都入夜了。”
莊門打開,只見外面站著兩名精壯的漢子,他們對管家拱拱手道:“老人家,在下乃神京來的客商,家中小主人身患重症,聽聞神醫陸家的一線針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願獻萬金,誠心求醫,還望代為通傳。”
“轟隆!”
一道雷電猝不及防劃開天幕,眼前頓時亮如白晝,只見那朱紅色的大門上方有一牌匾,四個鎏金大字被照得清晰分明——
至微山莊。
世間醫者多如過江之鯽,成名者卻只在少數,而且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什麽必須以至親之人的性命來換啦,什麽必須萬金以酬啦,什麽看不順眼的不救,不一而足,唯有神醫陸家治病不問貴賤貧富,且家傳的一線針法冠絕天下,只是世代隱居汝州,鮮有人知。
“原來是求醫問藥,好說好說,我這便去通傳老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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