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琅顫抖得厲害,呼吸急促,他從睡夢中驚醒,在黑暗中胡亂摸索,最後不小心觸碰到陸延的脖頸,整個人忽然安靜了下來。
霍琅盯著身上的人,有一瞬間怔愣,皇帝?
他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修長的十指緩緩扼住陸延的脖頸,蛇一般絞緊,無聲動了動唇:“我愛你……”
我愛你。
你知道嗎?
瀕死的窒息感席卷而來,卻讓他們有一種同生共死的歡愉。
陸延看不清霍琅那雙猩紅充血的眼睛,也看不清對方蒼白如鬼的臉色,更看不清霍琅眼底那帶著一絲絲瘋癲的神情,他右手臂上忽然出現了一條似有似無的黑線,像是浮起的青筋,一直蜿蜒到了心口處——
蠱毒竟在這時發作了!
陸延身體裡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刃,拚命切絞著內髒,心口處最疼,隱忍到極致連舌尖都咬破,喉間一陣腥甜彌漫。他卻不管不顧,捧著霍琅的臉深吻下去,低聲問道:“怎麽渾身發抖?”
霍琅沒想到皇帝會親自己,整個人呆了一瞬,他動了動蒼白乾裂的唇,啞聲吐出一個字:“冷……”
他死在北殊最冷的那個冬日,飛雪覆滿了皇城。
陸延用力抱緊他,仿佛要嵌入骨血。
霍琅又說:“疼……”
陸延:“哪裡疼?”
霍琅不語,他緩緩松開陸延,眼睛漆黑,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這裡……”
陸延笑了一下,他額頭滿是細密的冷汗,卻笑的那麽溫柔:“我也疼,我陪你一起疼,好不好?”
他的動作又凶又狠,仿佛要讓霍琅死在床上,可那帶著血腥氣的吻偏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霍琅攥住陸延脖頸上的那雙手無數次可以輕易扭斷他的咽喉,卻又無數次頹然滑落。
霍琅的腦子已經成了亂麻。
他這是在哪裡?閻羅殿,還是神康殿?
自己不是死了嗎,又怎麽會活著?
皇帝甚至還和他躺在一起,行如此親密的事。
另外一團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相比前世的不得善終,隱隱走了另一條夙願得償的路,甚至連皇帝的身份都有了答案。
對方,果然是假的……
霍琅忽然狠狠閉眼,埋頭咬住了陸延肩膀的血肉,像孤狼,像毒蛇,像極了世間所有凶狠的動物,但就是不像人,一定要耗死獵物才肯甘心。
而陸延不躲不閃,反而把臉埋在對方頸間低低喘息,伸手將人擁得更緊,半晌才吐出一句話:“霍琅……”
他說:“當皇帝吧。”
趙家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他前世阻了對方的路,這一世就讓霍琅站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再不必與人叩頭下跪。
霍琅沒說話,過了許久才松開牙關,他吻著傷口處溢出的鮮血,一路來到陸延的唇瓣處,將腥甜盡數過度,聲音嘶啞:“陸延?”
“嗯?”
“陸延?”
“嗯。”
霍琅眼眸漆黑,因為唇瓣的血色,無端妖氣:“我愛你,你愛我嗎?”
陸延低頭吻他,緩緩吐出一個字:“愛。”
他負過他,也愛他。
薄幸之人,何以動心?
唯有生死為賭注而已。
霍琅用前世的性命,才打動了這個比帝王還要涼薄的男子,遍體鱗傷,卻不知值也不值?但他自己甘心便好。
霍琅的身上實在太冷,陸延到底不放心,命宮人煎了湯藥端來。他披上外衫坐在床邊,自己聞了聞,又淺嘗了一口,確定並無不妥,這才伸手把人扶起來:“喝了好好睡一覺。”
霍琅一動不動望著他:“我不想睡。”
陸延低聲問道:“是不想睡,還是不想喝藥?”
霍琅靜默。
陸延將他摟在懷裡,無奈歎了口氣:“聽話,我喂你。”
他將藥一杓一杓喂過去,霍琅果真也都喝了,安靜而又沉默,半晌才怔怔出聲:“……你從未這樣待我好過。”
他說的是前世。
陸延卻以為他說今生,將藥碗擱在一旁:“我看你是睡迷糊了。”
他可能更想說霍琅剛才在床上是不是被他弄傻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失了魂一樣,掀開被子重新躺到了床上。
“還冷嗎?”
“冷……”
“我抱著你就不冷了。”
“陸延,再抱緊些……”
“再緊就勒死你了。”
陸延閉目抵著霍琅的額頭,伸手輕拍對方後背,聲音溫和,帶著一股子懶洋洋的意味:“睡吧,我在呢。”
他不知道霍琅睡得好不好,只知道自己這一覺睡得格外長,等再次蘇醒的時候,整個北殊已經變了天。
第207章 殺了趙康
“王爺,造反弑君之罪非同小可,您怎可貿貿然囚禁皇帝,還將那些與他有乾系的官員盡數下獄!趙家雖然力薄勢單,到底是北殊正統,仍有不少忠臣追隨,現如今流言滿天,都說您帶兵進宮欲行謀逆之事,文人士子寫詩唾罵,傳得實在難聽!”
現如今的皇宮已經不是趙家的皇宮了,天下也不是趙家的天下。
霍琅如今把持皇城,百官噤若寒蟬,那些人明面上雖然不敢說什麽,私底下卻傳得沸沸揚揚,更甚者有人說皇帝早就被霍琅一劍殺了,現在隻待良辰吉日便會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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