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琴聞言一愣:“為什麽?”
陸延:“你都說了,他一直對陸冰舊情難忘,我要找也得找個喜歡我的,段繼陽還是留給陸冰吧。”
楊琴皺了皺眉,覺得陸延大方得有些不正常:“你爸爸肯定不會同意你退婚的,阿延,你聽話,別胡鬧,段家的兒子雖然多,但段繼陽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你和他在一起吃不了虧的。”
陸延緩緩吐出一口氣:“就怕我和他結婚之後更方便他幫著陸冰害我了,媽,你還不知道吧,陸冰得了腎衰竭,現在急等著換腎呢,你說到時候萬一配型合適,爸爸和段繼陽會不會逼著我去給他捐腎?”
楊琴聞言面色大變,下意識攥住了陸延的肩膀,保養得宜的指甲險些劈斷:“你說什麽?陸冰得了腎衰竭?!”
陸延嗯了一聲:“應該挺嚴重的,否則不會忽然回國。”
楊琴驟然聽見這個消息,腦子亂糟糟的,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臉色難看道:“陸冰如果真的需要換腎,你爸爸肯定會讓你去的,我太了解他了,就算他不同意,到時候段繼陽向陸家施壓,只怕他也頂不住壓力。”
“不行,你千萬不能和段繼陽結婚,你們一旦結婚,兩家的公司就算綁在了一起,到時候他就拿捏住了你爸爸。”
楊琴當初能從一個鋼琴老師搖身變為富家太太,自然不是什麽蠢貨,轉瞬就想通了關竅:“你鬧點緋聞也好,逼著段家主動退婚,你爸爸也怪不到你身上。”
陸延皺眉看向她:“萬一爸拿你撒氣怎麽辦?”
楊琴松開陸延的肩膀,幫他把衣服褶皺捋平,語氣罕見冰冷:“我生你下來又不是為了給陸冰捐腎的,你爸要怪就讓他怪,媽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大不了淨身出戶。”
陸延其實並不在意和陸家撕破臉,只是礙於楊琴不好做的太過分,現在得到母親的承諾,心中的那點顧慮也瞬間消失了。
於是自從陸延緋聞爆出,上流圈子那些等著看熱鬧的人紛紛傻了眼,因為對方不僅沒有像他們想象中的一樣痛哭流涕地請求段繼陽原諒,反而愈發變本加厲的飲酒作樂,一天24個小時,恨不得23個小時都泡在酒吧,段繼陽頭頂的帽子真是綠到家了。
“哎,這幾天怎麽沒看見那個小服務員?”
陸延在酒吧泡了將近一個星期,直到第八天的時候才狀似不經意問了經理一句,“姓唐的那個。”
經理瞬間知道他說的是誰:“陸少,唐如風早就辭職了,以後可能不來上班了。”
陸延聞言點煙的動作一頓,幽藍色的火苗慢慢暗了下去,他回過神來,把打火機丟到桌上,發出一聲輕脆的響:“怎麽不來上班了?”
經理笑了笑:“這個就是他的私事了,我們也不方便問,只聽說他媽媽好像重病住院需要動手術……其實他辭職也好,那種性格不適合留在這兒。”
“知道了。”
陸延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誰也不知道那句話藏著怎樣的情緒。
唐母上個月在家裡忽然暈倒,送去醫院檢查後才發現腦子裡長了腫瘤,需要盡快動手術切除,唐如風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陪護,忙得焦頭爛額,卻比不上昂貴手術費所帶來的壓迫和窒息感。
“媽,醫生已經定了下個星期二給你動手術,風險很低,你不用太擔心,這兩天好好休息就行了。”
短短幾天時間,唐如風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本來就單薄的身形看起來更加瘦削,他從家裡煮了一點飯帶過來,坐在床邊喂唐母吃,眼睛裡的血絲格外明顯。
唐母有些食不下咽,小心翼翼問道:“如風,做手術一共要多少錢?咱們保守治療行不行?”
唐如風垂下眼眸,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他舀了一杓粥遞到唐母嘴邊,聲音平靜:“醫藥費你不用擔心,我攢了點錢,還夠用。”
唐母閉了閉眼,神情顯得有些痛苦:“你每個星期也就兼職那麽幾天,就算學校給你免了學費,能攢多少錢,都是媽不爭氣,拖累了你。”
窮人百事哀,唐母明知道不該說這種喪氣話,卻悲哀發現除了這些話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說的,眼眶通紅,閉眼偏過了頭去。
唐如風見她不吃飯,緩緩放下了杓子,將碗裡剩的一點殘粥放在了旁邊:“媽,我從來沒覺得你拖累我……”
他頓了頓才低聲道:“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就行。”
唐如風從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生活中的一切都糟糕得不能再糟糕,寒酸的飯食,貧窮的生活,漏風的房子,親情成為了他生活中僅剩的一點溫暖與慰藉。
人活著往往爭的就是一口氣,那口氣如果泄了,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兩樣。
唐如風不想坐在病房裡做無用的垂淚之舉,他借口要洗碗,拿著保溫盒起身離開病房朝著水池的方向走去,卻沒想到在走廊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腳步下意識頓住——
那是一名面容斯文的中年男子,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身上穿著妥帖的手工呢子大衣,黑色的皮鞋鋥亮,比醫院的地板還要泛光,手上的一塊腕表就價值百萬,和這個老舊的小醫院格格不入,身後還跟著一名秘書模樣的男子。
如果有常看商業報道的人在這裡,一定會認出面前這名男子就是a市著名的地產大鱷段建風。
唐如風悄無聲息攥緊手中的保溫飯盒,最後又緩緩松開,他與對方擦肩而過,神色漠然,就像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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