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真的沒錢了!”
蔣博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個勁地朝著對面沙發上坐著的男子磕頭:“澤川,你看在我們以前認識的情分上,就幫我這一回,你幫我把錢還了,想怎麽樣都可以!”
陸延耳朵敏銳捕捉到一個熟悉的人名,心中一驚。
“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我就剩一條腿了,他們如果再把我另外一條腿打斷,我的日子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狹小的出租屋裡擠著三四名穿黑色西服的保鏢,客廳唯一的沙發上坐著兩名男子,一個是放高利貸的洪哥,另外一個竟然是喻澤川。
喻澤川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左手懶懶支著頭,右手夾著一根煙。他一面對蔣博雲的痛苦感到滿意,一面又對蔣博雲的哭喊感到厭惡,所以眼皮垂下,從頭到尾都沒有施舍一個眼神。
他抽一口煙,沉默吐出煙霧,仿佛要把肺腑裡的恨意也一起吐出去。
洪哥看了喻澤川一眼:“喻總,這小子可欠著我三百萬呢,您要是今天高抬貴手,幫他還了這筆窩囊帳,我立刻走人,你要是不幫他嘛……”
洪哥狠狠瞪了蔣博雲一眼:“那就再廢他一條腿,做成意外事故,保險也能賠不少!”
蔣博雲聞言立刻慌了,他顧不上剛剛被打廢的那條腿,連滾帶爬來到喻澤川身邊,伸手攥住他的西裝褲腿道:“澤川!澤川!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當初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貪汙公款,你看在咱們大學一場的份上幫幫我,三百萬而已,你漏漏手指頭縫就能救我了!”
喻澤川抬眼,一旁的保鏢立刻會意上前,一腳將蔣博雲踹翻在地。
喻澤川指尖落下一截煙灰,須臾又被風吹散,他換了個姿勢坐著,好整以暇看向蔣博雲:“我幫你還錢,你拿什麽還我呢?”
蔣博雲被那一腳踹得七暈八素,但聽喻澤川口風似有松動,眼睛當即一亮:“只要你幫我還債,你讓我做什麽都行,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一個字的怨言都沒有!”
喻澤川笑了:“如果我想刺你一刀呢,你也願意?”
蔣博雲聞言身形一僵,慢半拍看向茶幾,那裡靜靜放著一把水果刀。他自認為和喻澤川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對方卻偏偏把他往死裡整,一點余地也不留,這段時間高利貸天天追債,他人都快瘋了。
如果不是怕那些高利貸在自己死後去騷擾蔣母,蔣博雲早就跳樓解脫了也說不定。
蔣博雲把心一橫,面目猙獰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他爬到喻澤川面前,眼中血絲遍布:“喻澤川,我知道你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只要你願意幫我還債,刺十刀都行!”
喻澤川淡淡抬眼:“是嗎?”
他掐滅煙頭扔在地上,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貼著蔣博雲的喉嚨輕拍了兩下,饒有興趣問道:“我刺這裡也行?”
蔣博雲喉結緊張滾動,已經有些後悔了,可左邊是高利貸,右邊是喻澤川,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他既說不出一個“行”,也說不出一個“不行”。
陸延站在門口,見狀心中一緊,喻澤川怎麽會無緣無故和蔣博雲牽扯在一起,對方如果真的殺了人,事情可就大條了。
他下意識就想衝進去,但忽然意識時機不對,又把腳步收了回來,掏出手機給喻澤川發了一條消息。
“叮!”
一道清脆的特殊提示音引起了喻澤川的注意,他拿出手機掃了眼屏幕,也不知看見什麽,皺了皺眉,又把手機重新塞進了口袋。
洪哥問道:“喻總,怎麽樣,這小子你是撈還是不撈?”
喻澤川捏著刀,在指尖繞了一圈:“那要看他有沒有膽子挨我這一刀了。”
洪哥在旁邊笑得陰森,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其中一顆還是黃金鑲的:“喻總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沒想到比我們還心硬啊,姓蔣的,你識趣點,難得找個人幫你還錢,錯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蔣博雲一看見洪哥,沒忍住打了個冷顫,一瞬間連喻澤川都覺得慈眉善目起來了。他手忙腳亂抓住喻澤川的褲腳,急切懇求道:“澤川!喻總!你刺我一刀吧,隨便你刺哪兒,我肯定躲都不帶躲的,只要你留我一口氣,我還有媽媽要養呢!”
“喻總,你救救——”
一道寒芒猝不及防在眼前閃過,蔣博雲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皮上傳來一陣溫熱液體流淌的感覺,像有什麽粘稠的東西正在往下低落,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刺痛。
他不可思議抬手,發現臉上被刀刃劃出了一道傷口。
蔣博雲又是震驚,又是錯愕:“喻澤川,你……”
喻澤川的領口和下巴都濺上了零星血跡,他把手裡的刀交給保鏢處理,面無表情用手帕擦了擦下頜,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嚇得蔣博雲驚慌後退:“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喻澤川從沙發上起身,說不出為什麽,忽然覺得興致缺缺。他居高臨下睨著蔣博雲,目光銳利冷淡,說了一句蔣博雲聽不懂的話:
“這是你欠我的……”
蔣博雲後半輩子就用這張毀容的臉和打瘸的腿活下去吧,苦難將會和他如影隨形,那一刀也斬斷了所有的因果。
喻澤川語罷轉身走向門口,他不知想起什麽,腳步一頓,淡淡道:“他欠的三百萬我可以先墊上,但不代表他就不用還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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