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見狀這才露出幾分笑模樣:“多謝父皇!”
帝君看著他的臉,恍了一瞬神,隨即歎氣道:“你越長大倒是越來越像你母親了,不止是容貌,連這幅無賴性子也像了個十成十。”
宮內從無人敢提起陸延的身世,也從無人知曉他的身世,外間有流言傳說,他母親乃是四國第一美人,卻無名無分跟了帝君,生下陸延後就因為難產去世了。
陸延有些疑惑:“可我沒見過母親。”
帝君拍拍他的頭:“你母親很好。”
說話間,鑰匙已經取了過來,鶴公公自發上前接過,卻聽帝君聲音沉沉道:“那商君洛雖被鎖了琵琶骨,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務必要盯緊他,護好風陵王安危。”
鶴公公微微躬身,和面對陸延時的死人臉不同,他眼底真正流露出了那種對上位者的臣服:“老奴領旨。”
帝君沒忍住低咳兩聲,然後對陸延擺了擺手:“好了,鑰匙也拿了,快離宮去吧,天黑雪路難行,讓侍衛都看緊些,不要摔了。”
借著宮燈燭火,陸延這才瞧見帝君鬢邊已經有了霜發,他心想若不是父皇上輩子因為連年征戰落下了暗疾,三年後就駕崩了,其余三國未必敢來進犯。
陸延起身默默幫帝君拍了拍背:“天氣冷了,父皇也要多注意身子。”
帝君道:“你少做些混帳事也就罷了。”
陸延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離宮的時候,天色擦黑,寒風迎面吹來,刮得人臉上生疼。陸延翻身上馬準備打道回府,身後卻陡然傳來鶴公公蒼老的聲音:“恕老奴鬥膽,殿下您今日太過冒險了。”
他指今天差點被商君年咬了的事。
陸延攥住韁繩,笑了笑:“放心吧,他不敢殺我的,最多只是想激怒我殺了他。”
鶴公公輕夾馬腹,走至陸延身側,規矩落後了半個身位:“殿下何出此言?”
陸延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他當初既能一掌劈傷我,殺了我又有何難,沒下死手便說明心有顧忌,更何況趙玉嶂與他交情匪淺,商君年就算不顧及巫雲國,總會顧及那位太子。”
鶴公公似有感慨:“殿下倒是變了許多。”
陸延用力一揮馬鞭,在空氣中發出一聲短促嘹亮的輕響,他微微勾唇,隻讓人想起意氣風發四個字:
“走,回府替他開鎖,總之商君年這個大美人兒本王是要定了!”
第58章 垂憐
商君年從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離開地牢的一天。
那位據說好色無腦的風陵王離開後沒多久,就有護衛過來解開了他身上的玄鐵鏈,為首的老太監以掌成刀,直接劈掉了貫穿他雙肩的彎鉤,伴隨著兩道沉重清脆的玄鐵落地聲響起,商君年的身形也徹底失衡,踉蹌著跌坐在了地上。
鶴公公隨手甩了甩拂塵,然後重新搭到臂彎裡,眼皮子耷拉著道:“這可是王爺親自去皇宮求來的鑰匙,國相大人還是記恩的好。”
“呵……”
商君年聞言嗤笑了一聲,他緩緩抬頭,渾身血汙,只有那一雙狐狸眼睛微微上翹,瞳仁漆黑鬼魅,讓人想起聊齋志異裡吸人血的精怪:
“放我的是他,關我的也是他,恩字何來?”
鶴公公假裝沒有聽見商君年聲音裡的譏諷:“國相大人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替一同來的人考慮,玉嶂太子的命也是命。”
商君年聞言終於收起了那種陰鷙的笑意,冷冷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鶴公公:“放心吧,都已送回質子府了,全須全尾好著呢。”
他語罷揮了揮手:“來人,伺候國相大人梳洗,送到王爺房中。”
鶴公公顯然不會管商君年現在是半死還是不活,那副身軀又能不能侍寢,他只知道風陵王既然開口要了這個人,晚上就必須用被子好好裹著送到床上去。
是夜,窗外落下了紛紛揚揚的雪,金簷玉瓦都變成了霜白色。屋子裡燃著炭火,暖如春日,倒叫人昏昏欲睡。陸延披著一件寬松的外袍,斜倚在窗邊的矮榻上看書,燭光融融,將他如玉的側臉照成了暖黃色。
他難得這麽安靜,垂眸認真看書的樣子與從前判若兩人,一旁侍燈的婢女癡癡望著他的側臉,竟不自覺入了神,直到紅燭忽然爆出一聲細小的燈花,她這才陡然驚醒,連忙將燭芯剪了一截下來。
婢女擔心受罰,心中惴惴不安。
但陸延只是翻了一頁書,聲音聽起來也不像生氣:“下去吧,不用守著了。”
屋子裡的炭火讓人犯困。
婢女暗自慶幸,屈膝行了一禮:“奴婢告退。”
房門打開又合上,內室只剩了陸延一個人,他把手裡的書放到旁邊,抬眼看向半空中漂浮著的那顆黑色心臟,若有所思道:
“你雖給了本王前世的記憶,可那都是臨死前被抽筋剝皮的情景,有用的事一件也無。”
系統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想知道什麽?】
陸延笑了笑:“你說本王將來會死在三質子手中,商君年與趙玉嶂交情不淺,此人是否也會害本王?”
系統出乎意料道:【他不會害你。】
陸延挑眉:“為何?”
系統不語,眼前的空氣忽然如水紋般抖動起來,憑空出現了一副畫面:
大雪紛飛,天地素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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