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一愣,繼而又笑了:“你現在還以為我以前是騙你呢。他確實是被親媽接走了,當年他病得很重,要動大手術,國內這個手術不成熟,只能去國外。孤兒院哪裡有這個能力送他去國外,好在他媽找到了他,他媽據說是燕城豪門太太,找到孩子就立馬送去外國治療了。至於治沒治好,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有錢的話,應該不是問題。”
江漉點頭喃喃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
江漉說:“他治好了,而且活得好好的。”
“你見到了他?”
江漉沒回他,隻一溜煙又跑了。
這回沒往宿舍跑,而是直接跑出了福利院,打上一輛車,直奔許暮生的房子。
在他的催促下,出租車一路飛奔疾馳。
一個小時後,抵達小區門口。
江漉匆匆下車,兩條腿跟踩了風火輪一樣,呼呼往單元樓跑去。
上了電梯,正伸手按大門密碼。
那現代感十足的深灰色大門,驀地從裡面打開。
江漉一時猝不及防,手凝滯在半空,氣喘籲籲抬頭,對上許暮生一雙疑惑的眼睛。
許暮生看到他滿頭是汗的模樣,蹙起俊美的眉頭,問道:“怎麽了?”
江漉道:“師兄,你是樂樂嗎?”
許暮生微微一怔,然後嘴角彎起,蕩起愉悅的笑意:“你終於發現了?”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江漉原本那點怕自己弄錯的擔憂終於放下。
他如釋重負舒了口氣,又有些喜極而泣般一把抱住許暮生,語無倫次道:“太好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不僅活著,還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原來他這個路人甲的命運在很久只見就與主角有了聯系。
許暮生反手抱住他,輕笑道:“是啊,我還活著。”
也不知抱了多久,江漉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過了,趕緊將人松開,摸摸鼻子道:“師兄,你是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嗎?”
許暮生挑眉:“一開始?你是指我們在酒吧認識那會兒?”
江漉點頭:“嗯。”
許暮生道:“比這個早很多。”
“啊?可是……”
許暮生:“可是我沒來找你對不對?”
江漉用力點頭。
許暮生:“因為之前我們在打照面,你眼神從來沒在我臉上多停留,我想著你應該把我忘了,再加上你過得不錯,我就沒去打擾你,直到你自己主動送上門。”
十六歲從燕城來江城上大學,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當年的孤兒院,然後找到了彼時還在按部就班上高中的江漉。
對方跟孩童時期的模樣很像,他一眼就認出了他,但很可惜,他幾次出現在他面前,他完全沒認出他。
他想著對方可能已經把自己忘了,就隻先默默關注著他。
這一關注就是兩年,等到他與自己上了一所學校一個專業,有了更多打照面的機會,但對方目光始終都未曾在他臉上停留。
而在兩年的觀察中,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心理的變化,從對兒時好友單純的思念,變成了一種黏黏糊糊曖昧不清的情愫——簡單來說,他喜歡上了江漉。
這個發現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無論社會如何開放包容,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總還是會充滿坎坷,他自己坎坷可以,但他希望陽光上進的江漉,往後余生的路都能順遂,不要經歷任何風浪。
於是他選擇繼續默默關注他,沒去與對方相認,因為怕自己無法壓抑感情,將陽光開朗的江漉卷入驚濤駭浪中。
畢竟對自己來說,對方過得好,比自己愛情的圓滿更重要。
這一默默又是四年。
他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
然而千算萬算,沒算到對方會主動撞上來。
江漉聽他這麽說,就更不好意思了。
自己到底是個什麽豬腦袋,竟然沒認出曾經最好的朋友。
話說回來。
也不能怪他吧?
當年那個樂樂膽小內向,不愛說話,還是個病秧子,誰能想到他長大後搖身一變成了萬人迷男主角呢?
他嘿嘿笑了笑:“師兄,我能看看你的後腰嗎?”
許暮生好笑地轉身,將褲腰往下拉一點,露出一截淺淡的傷疤。
江漉伸手輕輕摸了摸,笑嘻嘻道:“嗯,你確實是樂樂。”
這個疤痕是當年他帶著樂樂偷偷鑽進廚房玩火,不小心被火鉗燙傷。
燙了個大水泡,差點沒嚇壞他,但小孩一聲沒哭,還安慰他一點不疼。
“江漉,你還記得我當年說過什麽話嗎?”
江漉咦了聲:“什麽?”
許暮生道:“我說這個傷疤是你留在我身上的印章,我以後屬於你了。”
江漉一愣:“好像是有這麽一出。”
許暮生轉過身看著他:“江漉,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江漉對上他的眼睛,耳根子又開始發熱。
許暮生繼續道:“我沒有與你相認,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們兒時的情分才將就我,我希望你喜歡上的就是我許暮生這個人。”
“師兄……”江漉捏了捏手指,“我很喜歡你,但我沒談過戀愛,不確定這種喜歡是不是愛情,你給我一點時間想清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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