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個戴著頭盔的機車少年抬腳踹掉了他的豪車後視鏡，然後擰緊手把，機車提速一秒又以龜速前進。

　　霍燼：……

　　豪車男怒目圓瞪，一眼就認出這機車是霍燼的車子，造價比他的豪車還要昂貴，他對著霍燼的背影吐口水：“我呸！過街老鼠！”

　　要不是車子還在加油，他現在就衝過去。

　　烏龜車速的霍燼氣勢不減，轉頭對那群人豎了個中指。豎完中指，繼續以龜速前進。

　　車子開進下一條路口，徹底熄火。霍燼拿出手機，準備叫拖車。手機按鍵按了好幾下，他才發現破手機沒電關機了。

　　這邊是神聖帝國附近的大學路，隨便找幾家店就能碰上神聖帝國學生家裡的產業店面。換在以前，他手機沒有電就直接進一家店，店主自然會畢恭畢敬地幫他辦事。

　　今時不同往日。

　　霍燼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現在肯定湊在一起看著新聞唾罵他。

　　“私生子”、“過街老鼠”、“不要臉”……

　　霍燼不想再聽到這些詞了。

　　他下了機車，沒有摘機車頭套，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逛街的路人紛紛側目，詭異的目光看向走路都要戴機車頭套的他。

　　街邊酒吧，幾位休息的服務員站在馬路牙子上抽煙。

　　“你聽說了嗎？地產大亨霍家那個二世祖竟然是私生子！”

　　“臥槽這麽勁爆！”

　　“一個私生子，平時耀武揚威牛逼得不行。我們的兼職歌手被豪門認回去還會來我們這裡唱歌，跟我們合影，嘖嘖嘖，霍燼活該啊。”

　　“砰！”

　　一個路邊的啤酒瓶踢到牆上，差點擦傷正在講話的服務員的臉。

　　服務員破口大罵：“你有病吧！”

　　他的同伴看到肇事者的樣子，製止好友，“算了看他那樣子，肯定是在發酒瘋，別觸霉頭。”

　　霍燼冷眼看著兩人迅速跑進酒吧裡面。他扯扯嘴角，就算戴上了頭盔沒有人能認得出他，也堵不住別人的悠悠眾口。

　　他低頭，看到踢了啤酒瓶的那只打著石膏的腳指甲剝落，鮮血溢出，染紅紗布。他沒有管，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

　　下午的日頭晃人眼，路人的討論吵他的耳朵。

　　他走到一處十字路口，看著紅燈變綠、綠燈變紅再變綠，卻不知道往哪裡走。失去了霍家嫡子的身份，露出私生子的真實汙點，他發現，他無處可去。

　　他提步，渾渾噩噩地往前跨了一步。

　　“霍燼！”宋秋圓握住他胳膊，猛地將他從紅燈人行道上拉回來，一輛通行的車擦著兩人的衣服快速駛過。

　　霍燼低頭看見手臂上柔軟的手，緩緩抬頭望著宋秋圓：“宋秋圓？”

　　“是我。”宋秋圓戴著小黃鴨電動車頭盔，盯著霍燼變形金剛似的金屬頭盔看了好幾秒鍾，感覺被壓住了氣勢，他咳了咳更加中氣十足地仰頭問霍燼：“你去哪？哥帶你去！”

　　頭盔不夠，聲音和輩分來湊。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霍燼沒注意宋秋圓偷偷在輩分上佔他便宜，怔怔看著他好幾秒鍾，“你是來找我的？”

　　宋秋圓彎腰伸手去扶剛剛被他仍在地上的小電驢，他拍拍座椅上的灰塵，“對啊，你這個樣子，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走啊。”

　　宋秋圓看著霍燼的慘樣，沉痛地搖搖頭。

　　手腳都受了傷打了石膏，竟然還能騎著機車揚長而去。還跑那麽快，他追都追不上！

　　“你這樣子騎車，一旦翻車，就不是聽幾嘴汙言穢語那麽簡單了。”宋秋圓探頭四處張望，“你的酷炫機車呢？”

　　聽到宋秋圓的話，霍燼忽然覺得一路上聽到的那些話確實不算什麽大事。罵就罵，他小時候聽過的罵比現在不知道要多多少，至少現在沒有人敢叫他“野種”，他也引走大量火力，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母親。

　　心臟窒息的悶澀緩了過來，他低聲說：“沒油了，不知道扔哪個路邊。”

　　宋秋圓心歎小可憐，他跨做上借來的小電驢，拍拍後座，“上來。”

　　霍燼看了眼跟小屁孩搖搖車似的電瓶車，快速坐了上去。

　　“去哪？”

　　“不知道。”

　　宋秋圓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那我送你回家吧。”

　　霍燼懷疑電瓶車的馬力，低聲疑惑：“這車能開到我家？”

　　宋秋圓插入鑰匙啟動車子，緩緩駛入非機動車道，超越電動三輪車的大爺，炫了個車技給霍燼看，“你別瞧不起我的車。”

　　找到人，人沒事，宋秋圓安了心，心情都變得美好。他愉快地開著車，迎風哼唱：“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它永遠不會堵車~它讓我遠離煩惱和憂傷~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來吧來吧跟我一起上路~嘟嘟~嘟嘟~”

　　魔音繞耳，霍燼猛地握緊宋秋圓的腰，低聲頂嘴：“這明明是小電驢。”

　　宋秋圓嗨呀一聲，“都差不多嘛。”

　　摩托車狂熱愛好者·霍燼黑著臉：“不一樣，我給你買輛摩托車騎。”

　　宋秋圓：“不要。”

　　霍燼：“我就要給你買。”

　　宋秋圓斜眼發出一記冷酷的眼刀，“你再強迫我，我就跟你絕交。”

　　霍燼立刻：“不買了。”

　　“不絕交。”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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