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會兒熟了起來,薑洛洛吃著李川遞過來的烤雞翅,就聽到旁邊的一個女生跟李川打聽慕嘉年。
女孩姣好的面容映著木炭的光亮有些羞怯,
“我跟著叔叔去參加活動的時候見的慕總,聽說他現在單身,就想認識認識。”
柔柔的女聲傳進耳朵裡,薑洛洛埋頭吃著雞翅,臉頰一鼓一鼓的。
他坐在樹下的陰影裡,看不出來是個什麽表情。
“不過聽說他前面有一段婚姻,是在國外結的婚,也不知道他前妻是哪國人……”
“他們都離婚了,我去追他,應該算不上小三吧……”
薑洛洛聽了幾句,覺得不好,便默默往邊上走。
李川要扔下燒烤攤跟上,又被薑洛洛暗示性地搖了搖頭,他又坐了回去。
女孩的聲音還在繼續,羞澀地跟李川打聽慕嘉年的消息。
薑洛洛轉過身,臉上無所謂的表情松了松,腦袋耷拉了下來。
作為已經簽好分居協議和離婚協議的前妻本人,薑洛洛努力扯了扯嘴角,試圖讓自己笑一笑。
可是無法否認,即使走到這一步,聽到別人要追慕嘉年的消息,他還是無法開心起來。
薑洛洛無意識地順著山路溜達,一邊想著慕嘉年,一邊想著剛剛的女孩。
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薑洛洛索性坐下來,揪著旁邊的小草,給媽媽發著消息。
耳後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石頭滾落的聲音,薑洛洛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回頭望去——
緊接著,
一張小臉煞白,驚恐起身……
……
耳邊傳來撲撲啦啦的聲音,亂石中趴著的人影動了動,一雙小手伸了出來,扒著石頭。
雪白的小臉沾了灰,水汪汪的眼睛迷茫地在黑夜中逡巡不定。
手臂傳來刺痛,薑洛洛動了動胳膊,撞在旁邊堅硬的石頭上,自己倒抽了口涼氣。
四周太黑了,月光都穿不透頭頂茂密的樹枝藤蔓,身邊黑漆漆一片,他什麽都看不清。
涼風吹來,四周又是一陣熟悉的撲撲啦啦的聲音,像是小鳥展翅穿過樹枝,又像是某種滑膩膩的動物從樹葉上蜿蜒而行。
腦海中閃過一些恐怖畫面,薑洛洛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直跳起來。
四周都是山體滑坡滾落的碎石,挨著他頭頂的位置,就是塊凸出來的尖銳石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滾落下來。
薑洛洛試著起身,腿上已經麻了,半天沒有起來。他又努力伸頭看了看,才知道上面壓著塊石頭。
涼風吹來,樹林傳來各種瑣碎的聲音,薑洛洛恐懼地左右轉頭,試圖尋找自己的手機求救。
但手機早就不知道丟在了哪裡。
而對著他腦袋的尖銳石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滾落下來。
他只能徒勞地,用細小的胳膊,努力撐著石頭一角……
-
“山體滑坡?”
薑母驚坐在沙發上,手指用力抓緊手機:“洛洛呢?洛洛在哪裡?”
聽到對面的回答,她捂住了嘴,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眶滾落。
書房裡傳來聲音:“老婆,怎麽了?”
薑母掐著自己的手,努力維持平靜:“沒什麽,洛洛來電話了。”
薑父抬了抬聲音:“讓他放心玩幾天,公司那邊沒事,我替他注意著點兒。”
薑母應聲,擦了擦眼淚,握著手機去了客廳外面,心神不寧地撥出個號碼。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顫著聲音:
“年年啊……”
兩個小時後,蕭山附近。
慕嘉年指揮著探查隊的人員進山,李川腿上全是泥,滿臉自責:
“都怪我,是我沒照顧好他。”
“我要是跟著他去就好了。”
“我明明知道昨天山上下了雨的,可是蕭山多少年沒有過山體滑坡的先例,誰知道這一場小雨就滑坡了!”
“我就不該帶他來這種沒完全開發的地方,哪怕去個旅遊風景區也行啊!”
面對李川滿心後悔的言論,慕嘉年並沒有說話。
修長的手指按在蕭山地形圖上,慕嘉年垂著眼睛,銳利的臉部輪廓冷到不近人情。
要不是慕嘉年用2個小時開完了他們來時4個小時的路程,李川幾乎要以為,他來這裡只是走個形式。
李川擰開瓶礦泉水灌進嘴裡,喝完水一轉身,旁邊的慕嘉年已經沒影了。
李川:“慕嘉年人呢?”
“往那邊走了。”
李川扔掉瓶子,打著強光手電筒,繼續朝另一邊走去。
-
寒風吹來,薑洛洛打了不知道是今天晚上第幾個冷顫。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軟綿綿的沒力氣。
他覺得自己今天大概要凍死在這裡了,或者被頭頂這塊不知道什麽時候滾下來的石頭砸死。
血肉模糊的樣子一定很醜。
薑洛洛迷迷糊糊地想著,等自己的屍體運回去後,不知道慕嘉年會不會哭,
他還沒有見過慕嘉年掉眼淚呢。
身上的熱度一點一點被帶走,薑洛洛無力地趴在泥土上,聽著似乎永遠不會停止的風聲。
已經四月了。
可是今天的風,似乎比他逃開別墅那天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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