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年輕人都唱著,年長的長輩也笑盈盈地坐在座位上,跟著節奏打拍子。
禮花和彩炮傾瀉而下,中規中矩的訂婚宴,在歌聲中變成了一場盛大的派對,默默的祝福總是比不上吼出來的祝福,李信揚和言歌站在舞台中間,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最後跟著一起唱。
鬱南一直在控場,也在活躍氣氛,讓所有人都跟著他唱,又讓所有人都看著台上。
只有楚究在看著他。
他總是以一種很意想不到的方式很驚豔地出現在人群中,以為他一定會利用氛圍出盡風頭時,他卻能得當地隱藏光芒,從不喧賓奪主。
就像剛才,他口口聲聲說要豔壓他,卻在他唱不上來氣的時候巧妙用和聲給蓋過去了,努力幫他隱藏他的短板。
他明明可以成為焦點,但從不屑於壓人一頭。
楚究忽然很沒自信,這樣的鬱南,要怎麽樣才會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
訂婚宴很完美地結束了,所有人走出宴會廳時臉龐都帶著笑。
鬱南歸還了吉他,走到楚究身邊,楚究拿出手帕遞給他,“擦擦汗。”
鬱南接過:“謝謝。”
楚究問:“累不累?”
鬱南:“還好。”
楚究:“那回去嗎?”
鬱南點了點頭,兩人正要走,有一個男人叫住鬱南,“先生您請留步。”
鬱南以為是叫楚究,停下腳步安靜站著。
沒想到來人給他遞了一張名片,“我是婚慶公司的經理,我們公司已經上市了。”
鬱南愣了愣,雙手接過名片,看了眼笑著說:“何經理您好。”
“小夥子,想不想跟我們一起乾?”
鬱南:“?”
何經理笑了笑,“剛才你把我們的活都幹了一大半,效果很好。”
楚究第一次被人當面撬牆角的,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鬱南:“感謝您,不過我勞動合同還沒到期。”
“那好,你合同到期了隨時聯系我,我薪水給你翻倍。”
告別了何經理,兩人上了車,楚究笑了下,“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撬牆角,怎麽辦,鬱秘書行情那麽好,要怎麽樣才能讓鬱秘書永遠留在楚氏工作呢。”
鬱南:“很簡單,漲工資啊,漲得比他高就行。”
楚究:“給你那三份協議想好怎麽填了沒?”
鬱南都快忘了,楚究給了他三份已經簽了名摁了手印的空白協議。
鬱南:“老板心真大,就不怕我寫要楚氏集團啊。”
楚究:“你要最好,我給你打一輩子工。”
鬱南揉了揉太陽穴,笑而不語。
訂婚宴很圓滿,只有鬱南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他好像入了一個局,他似乎一直被楚究牽著走。
算起來,楚究比他聰明許多,若在下圍棋,他只能一心一意地走好這一步,最多能看到兩步之後的局,而楚究至少可以看到二十步之後。
等他回過神,他已經在楚究的局裡,就像今晚,他已經和楚究發生了千絲萬縷繞不開的關系,懵懵懂懂地,他似乎已經一腳踏進了楚究的世界裡。
如果走進了楚究的世界,但前路對他來說,不是那麽好走。
鬱南一直不說話,楚究送他到樓下時,已經是傍晚,楚究問:“怎麽了?不舒服?”
鬱南:“沒有,就是有點累。”
楚究:“是唱得太賣力了嗎?”
鬱南不知道從何說起,笑了下:“不是,就是覺得……我先回去了。”
“覺得什麽?”
鬱南不想聊這個話題,解了安全帶準備下車。
楚究:“等等。”
鬱南:“什麽?”
楚究這個兜裡掏掏,那個兜裡掏掏,東拚西湊的,湊出了一大捧巧克力。
花花綠綠的包裝,但都是心形,一顆顆安靜地躺在楚究的掌心。
楚究捧到他面前,“剛才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我挑的,給你。”
鬱南盯著楚究手掌心的巧克力,想象某些人在甜品台順巧克力的畫面,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鬱南笑道:“這麽大個老板,順人家訂婚宴的巧克力啊。”
楚究理直氣壯:“你不是愛吃嗎。”
鬱南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他的眼睛問,“你和左星河有婚約?”
楚究很敏銳:“你剛才去洗手間碰上我爺爺?”
鬱南怔了下,不否認。
楚究搖了搖頭:“沒有婚約,是他單方面想讓我和左星河結婚,他還對你說什麽了?有沒有拿門當戶對那一套來擠兌你?”
鬱南沒有直接回復他的話,而是無厘頭打趣:“他還說他很喜歡左星河,我誤以為你倆祖孫二人是情敵呢。”
楚究呵了聲,“你啊,巧克力,拿著。”
鬱南垂著眼眸看著他掌心的巧克力,鬱南沒接過,楚究嘖了聲,扯了他的大衣口袋,全都放了進去。
鬱南下了車,大衣口袋裡沉甸甸的一兜巧克力,隨著他的腳步,力道不大,有一下沒一下地拽著他的衣擺。
鬱南忽然想起慈善晚宴那天晚上,楚究將自己拽到他身邊的樣子。
他從沒認真想過他和楚究之間的關系,但似乎朝著一個不受控制的方向狂奔。
而這個方向,對他來說布滿荊棘。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他原本只打算乾到年底,拿著年終獎就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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