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被那狗屎夫妻氣的不輕,差點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自己在顧今寧眼裡也是一坨臭狗屎。
許曜保持著雙手托杯的姿勢,有些氣虛地左右看了看,道:“我看你嘴唇很乾……先喝點兒?”
昨晚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顧今寧按捺住了回絕的衝動,溫順地把杯子接過來,但並沒有喝。
病房裡一片安靜。
許曜逐漸有些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輕咳一聲,道:“這個溫度,真的是可以喝的,不會燙到你……”
顧今寧依舊捧著杯子,沒有出聲。
“你,你是不是嫌棄我剛才用你杯子抿了一口……那,那我剛才喝的這邊。”他用手指了指,道:“你可以喝這邊。”
顧今寧:“……”
他漂亮的眼珠再次朝許曜看了過來,許曜心中微微一跳,下意識咽了下口水,又往後挪了一點。
“……那個,要不,我,我給你換個杯子也行。”
他起身離開病床,先是重新拿了個一次性杯,幾秒後,又塞了回去,端起剛才多倒的那一杯水。
他本意是多倒一杯,等他把剛才那杯吹涼,顧今寧喝下去之後要是覺得不夠,這一杯剛好可以續上。
此刻,倒是正好可以拿去給顧今寧。
許曜於是又端起這一杯,重新走過去,輕輕地吹著,沒敢再用嘴試溫度:“要不,你喝這杯?這杯我沒碰。”
顧今寧眼睛有些乾澀地眨動了一下,眼眸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別的什麽,浮上一抹迷蒙。
許曜試探地翹起蘭花指,用食指和大拇指去捏起他手裡的一杯水,再輕輕地,把剛端來的放了進去。
這杯明顯要比被顛倒過的要熱一些,顧今寧的手微微緊了緊,安靜地端著杯子,道:“許曜。”
“哎!”
這聲接的極為麻利,顧今寧又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迷蒙多了一層:“……為什麽?”
“什,什麽?”
顧今寧張了張嘴,用有些發昏的大腦思索了一陣,才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裡?”
“哦……”許曜松了口氣,道:“我是因為,因為李老師說你病了,我有點擔心,就,就過來看看。”
“……擔心?”
迷蒙增加到了第三層。
他看著許曜,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漆黑的巷子裡,被男性壓在牆壁上,滑膩的東西在口腔裡攪來攪去,他擰著臉想要掙扎,卻根本無力反抗。
嘴唇上仿佛還殘留著被啃噬的痛感,唇部的皮膚被對方的牙齒一啃的越來越薄,血液在薄薄的皮膚下一點點的充滿腫脹。
那種感覺……對於顧今寧來說陌生又可怖。
盡管他這會兒因為生病而有些反應遲鈍,但他還沒有燒成傻子,還記得對方昨晚那囂張狂妄的態度。
記得被鈔票砸臉的痛感。
……但為什麽,才過了一夜,許曜就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出現在他面前。
一副噓寒問暖,跟他很熟的樣子。
“我當然擔心你。”許曜終於找到機會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他誠懇地道:“寶寶,我知道錯了,我昨天做錯了,我不該故意在餐廳裡耗你,也不該在那裡對你做那種混蛋事……寶寶,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就這一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那聲寶寶讓顧今寧的眉心無聲地跳了一下。
本就昏昏漲漲的頭暈眩加重,迷蒙增加到了第四層。
他看向許曜放在自己手指上的手,因為反應遲鈍而有些呆滯。
等到回過神,便很輕地將手往裡面縮了一下,躲開了許曜的那隻手。
顧今寧再次啟唇,說出的話與內心全然相反:“昨晚的事,我沒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想了想,肖雯雯的事情,確實是我鑽牛角尖了,對不起。”
許曜呼吸加重,雙目微瞠。
顧今寧垂著睫毛,嗓音疲倦而低啞:“我沒有對她有好感,只是我看到你帶人堵她……我覺得,那樣不對。”
許曜臀部離開病床,雙腿無聲地顫抖著。
“但其實不對的是我,我不該因為一個外人跟你鬧脾氣,不該讓你在全班面前下不來台,許曜,我們還是做回朋友……”
前世那聲輕輕的,軟軟的三個字,提前飄了出來:“好不好?”
和最後一個好字一起落下的,是許曜的膝蓋。
就像那天的巷子裡一樣,他的雙膝難以抗拒地心的引力,與顧今寧床前的地板做了親密接觸:“寶寶 ,寶寶你不要這樣,你不開心了就打我罵我,冷,冷暴那個不理我也行……”
“就是,就是別這樣跟我說話……”
顧今寧怔怔看他,迷蒙愈深,以至於給不出合適的反應。
昨天晚上,當他從紛紛落下的紙幣之間睜開眼睛,就看到許曜跟喝醉了一樣跪在他面前,表情慌亂至極。
此刻,他跟那天一樣,仿佛遇到了特別恐怖的事情一般,神色畏懼而無措。
與那日不同的是,許曜當時是有些恍惚和迷茫的,現在則是真真切切的惶恐。
顧今寧不禁覺得可笑。
又在搞什麽花招?
是沒有預料到他會這樣躺在病床裡,所以良心發現了?還是說許曜本身就膽子有限,昨晚的事情透支掉了他所有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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