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曜怒不可竭,一屁股坐下來之後看了一眼顧今寧,後者正安靜地拉著袖口,他眸光一頓,忽然道:“老子要上廁所!”
“快去!”警員很不耐煩地答應了一聲。將手裡的本子一張張撕下來,挨個分發,道:“寫!”
路過顧今寧身邊,看著他頭顱低垂,一聲不吭的模樣,又放輕聲音,道:“你就老老實實把事情經過寫下來,我們就是做個記錄,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的。”
顧今寧睫毛微動,又用裡面的袖口擦了擦手背。
許曜去而複返的時候,警員正好出門接水,他徑直走進去,坐在顧今寧身邊,輕輕戳了戳他。
顧今寧垂眸,幾張沾了水的紙巾遞了過來。
這些均掛了彩的少年們抓耳撓腮,苦思冥想,歪歪扭扭地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寫在紙上。
余正奇是輸出欲最強的,洋洋灑灑寫了快五百字,詳細描述了顧今寧究竟是怎麽動的手。
但到了顧今寧那一份,卻只是寫了自己被人攔住,幸好遇到同校的朋友,才勉強躲過一劫。
警員看了看顧今寧,又看了看余正奇,問道:“他真打你了?”
“老子這邊臉,還有鼻血都是他給打出來的!”
顧今寧的手始終放在桌案下面,警員偏頭,道:“看看手。”
顧今寧聽話地把手伸出,手背乾淨異常,不等他細看,許曜已經道:“都說了是老子打的,他根本不會打架!”
余正奇針對的就是顧今寧,如果過錯全被許曜攬過去,那就代表著他又要白挨一頓,他站起來,道:“許曜,你就不怕你新老婆生氣嗎?!”
“什麽狗屁新老婆!”許曜也跟著站了起來,火冒三丈地道:“老子什麽時候有新老婆了?!”
“坐下!”警員砸著桌子,道:“都給我安分一點,在你們的老師或家長過來簽字領人之前都不許說話,不然就把你們關起來!”
李敬仁離的最近,是第一個趕到的,他先過來看了看顧今寧,確定他沒有受傷,這才放下了心,急忙又去跟警員溝通。
隔著玻璃門,只能看到他時不時跟警員示意一下裡面,但不知道究竟說了些什麽。
接著過來的是楊麗芳,她的車停在外面,匆匆跑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提著一堆的外傷藥:“哎呦,你們幾個怎麽傷成這樣。”
她順手從裡面取出碘伏面前放在顧今寧面前,道:“寧寧你幫曜曜擦一下,我看看你們幾個……”
她自然而然的略過兩人去看劉明齊三人,三人齊齊喊:“楊阿姨。”
“你們幾個孩子啊……”楊麗芳歎著氣,把藥拿出來,又看了看對面的慘狀,轉了一圈過去,道:“來,你們的,快把傷處理一下,哎呀你們這些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余正奇等人均有些懵,大概沒想到自己也有。
楊麗芳發完了一乾醫藥用品,又匆匆出了調解室,也去跟警員了解情況了。
室內,顧今寧折斷了棉簽留下的開口,轉過來面對許曜,道:“轉過來。”
許曜聽話地面向他。
他嘴角有一處開裂,左邊顴骨有些腫脹,額頭也有一道不知道誰的指甲留下的劃痕,很深一道。
冰涼的棉簽輕輕點在他的嘴角,許曜抬眸偷看顧今寧,心跳無聲地加速了起來。
對面的余正奇抬頭看他們,又低咒了一聲:“艸。”
調解室裡很快響起了各種撕包裝袋的聲音,大家互相斯哈斯哈地上起了藥,偶爾伴隨著幾聲抱怨和一聲咒罵。
許曜什麽都聽不到。
他全副心神都在顧今寧身上,他潔白的手指,他專注落在自己傷口上的目光,還有撕開創口貼,輕輕壓在他額頭上的樣子。
他仿佛能嗅到對方皮膚裡的香氣,整個人都在逐漸變得滾燙。
“好了。”顧今寧收回手,把余下的藥推到了劉明齊三人那邊,讓他們繼續去處理。
就在這時,調解室的門忽然再次被打開,一個七八歲的女孩走了進來。
她穿著紅色的新年風A字襖,脖子上圍著毛茸茸的白色圍巾,腦袋上頂著紅白相間的毛線帽,下面還垂了兩個白色球球,這身搭配溫暖又可愛。
她的目光在室內搜尋,與顧今寧對視之後,立馬蹬蹬跑了過來:“寧哥哥,你沒事吧。”
“余奇妙!”余正奇開口,罵道:“你是不是叫錯人了?”
余奇妙皺著眉看向他,從顧今寧身邊快步走過來,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臉,余正奇齜牙咧嘴地拍她的手,聽她凶巴巴地道:“你為什麽又去找寧哥哥的麻煩?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了,以後不要再去欺負別人!”
“你到底跟誰親!”
“我跟你們倆都親!”余奇妙一邊生著氣,一邊奪過他手裡的棉簽,道:“打不過人家,還非要上趕著,你真是個笨蛋!”
“死丫頭……嘶嗚,輕一點!”
余奇妙放輕了動作,一邊給余正奇上藥,一邊輕輕吹了吹,道:“還疼嗎?”
“嗯,你輕點就好多了。”
余奇妙又瞪了他一眼,回頭看向顧今寧的時候,眼底似乎有些內疚。
顧今寧很安靜的垂著眸子,從口袋裡取出了手機,隨意地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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