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天又把顧今寧推到了他的身邊。
無論許曜告訴自己多少次,永遠消失在顧今寧面前,就是對他最好的愛,但他還是難以控制住自己本能,在上天再一次給他機會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
即便後來的那次大火讓他全身大面積燒傷,左肩連接手臂留下了永遠無法消除的疤痕,許曜也一點都不後悔。
與其被顧今寧厭惡的活著,倒不如為了他死去,或許還能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眼看許曜往顧今寧居住的方向走,這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到底按捺不住,又跟了上來:“許哥,你這又去找他幹什麽?”
“跟你們沒關系。”
這幾人一向信奉許哥的事兒就是他們的事兒,盡管不明白許曜究竟想做什麽,但還是抄著手跟了上來。
問就是兄弟義氣。
夜深人靜,馬上就要靠近顧今寧的家,許曜示意他們都安靜一點。
出巷子的時候,許曜忽然一個急刹,猛地往後躲了一下,並伸手把身邊的三人拍在牆上。
劉靖相對膽小,給他嚇得臉色一白:“怎,怎麽了……”
齊嘉也屏住呼吸:“看到什麽……”
他們被扒到牆上的太猝不及防,都沒來得及看清前方的動靜,只能從許曜的表情和身體反應來分辨。
見他臉色煞白,活像見了鬼,不由地都生出幾分恐慌。
明碩也一臉恐懼:“許,許哥,你,你怎麽抖得這麽厲害……”
許曜回頭,眼神相當凌厲地看了他們一眼。
這幾人頓時屏息,不敢出聲。
仔細去聽,夜裡只有風過巷子的嗚嗚聲。
但許曜向來是他們這群裡膽子最大的,給嚇成這樣,肯定是發生了特別恐怖的事情。
殺人狂?分屍犯?幾個高中生腦子裡不約而同地轉過了幾個血腥可怖的場面,在深夜的窄巷裡,這種未知的想象逐漸讓人頭皮發麻。
由許曜帶頭,八隻腳後跟抵著牆壁,像螃蟹一樣橫向往回挪動。
沒敢發出任何動靜。
一直緩緩挪出去三十米,劉靖才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小聲道:“需要報警嗎?”
明碩也小聲道:“我覺得這裡還是不安全,還是再遠一點兒……”
齊嘉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許曜稍微平息了一下過分瘋狂的心跳,臉色蒼白,嘴唇囁嚅了一下。
“什麽?”齊嘉小聲問,他沒聽清。
許曜又往遠處走了幾步,才沉聲道:“顧今寧。”
“殺人的是顧今寧……”劉靖整個人都麻了,被許曜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顧今寧在家門口睡著了。”許曜低聲道:“難怪他要請病假……”
“睡……”明碩心裡一咯噔:“哪種睡啊?”
“字面上的睡。”許曜沒好氣:“看你們沒出息的樣兒。”
到底誰沒出息啊……齊嘉回過神,轉身就要去看,被許曜揪著領子拉回來:“別打擾他。”
“這什麽意思?”劉靖終於敢大喘氣兒:“他在門口睡著,怎麽了?”
許曜默不作聲地往那邊看了一眼,舌尖頂了頂腮。
臉色有些難看。
“我知道怎麽回事兒。”明碩往日特喜歡舉著相機到處跑,有不少小道消息:“之前聽說過顧今寧晚上打工回家太晚,會被他那個後媽故意關門外,看來是真的。”
“那這應該算是意外之喜了?”劉靖嘖了一聲,道:“讓他在外頭呆一晚上,明兒肯定就服軟了。”
“許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事兒啊?”齊嘉道:“返回來就是為了欣賞自己的傑作?”
“滾。”
許曜罵了一聲。
這消息他確實聽過,當惡意塞滿心間的時候,他也想過故意利用這件事好好教訓顧今寧一回。但事實上他根本沒當過真,今天在店裡耗著顧今寧,純粹就是顧今寧這個人實在太倔了,死活不肯跟他服軟。
經歷了強吻這個意外,他滿心都被從對方那裡掠奪的快感佔據,更是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準確來說,打小活在父母的雙重寵愛裡的許曜,從來沒想過,真的有人能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這樣關在門外,還是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裡。
那女人就算了,裡面住的男人可是顧今寧的親爹。
固然三十六歲的許曜已經在追著顧今寧跑的數年裡面了解到一些事情,但此刻看到對方坐在家門口的地上這樣靠著,他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有憤怒,有怨恨,還有懊惱與後悔。
顧今寧對他的憎惡,或許不僅僅只是因為他乾的那些混蛋事,還有被他間接影響的、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難以宣泄又不能訴說的委屈。
老子年輕的時候真是一坨臭狗屎啊。
許曜心情複雜的嚼著煙,心中像被熱刀子來回攪拌。如果沒有這次重生,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究竟給顧今寧帶去了多少傷害。
三十六歲,再回頭去看這段往事,他發現自己真的是不可原諒。
怎麽看都不太可能有寶寶的樣子……上輩子修成正果不會只是一場夢吧。也許真正的我已經在火災中死去了……
“想個辦法,把他弄進去。”冬夜的冷氣吸入肺腑,許曜按捺住那個毛骨悚然的想法,強作鎮定地道:“這種天氣,在外面睡一晚上,肯定得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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