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麽好擔心的?”顧今寧沿著熟悉的長廊往宿舍方向走,道:“我現在的首要目標是考試,你也一樣,即便只剩三天,也要好好備考……能爭取一分是一分。”
“寧寧。”許曜追著他,道:“如果,如果我跟你說,我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我覺得你高考之前可能會發生點什麽,你……”
顧今寧驀地轉過來凝望他,語氣平靜地道:“我高考會發生什麽?”
“……”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許曜頓了頓,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現在很緊張。”顧今寧隱忍地道:“但我不想聽到這種不好的話。”
“許曜,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可以砸那麽多錢讓我上好大學的爸爸,你應該知道高考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這是我唯一可以翻身,唯一可以光明正大離開江城的機會。”
“我也很擔心高考會發生什麽意外,所以我早早就開始努力鍛煉,我好好吃飯,讓自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現在只剩下三天了,我不想出門,我也不想跟你去吃什麽飯看什麽電影,我只希望高考能夠平平穩穩的到來,我能夠安安心心的進到考場參加每一次考試。”
“你想放松的我可以理解。”顧今寧道:“畢竟你考不上江大只是失去一次追求的機會,可是我如果考不上山大的話,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複讀,我不知道我接下來會面對什麽,我不知道下一次離開江城是什麽時候。”
“對於你來說,考不考得上江大可有可無,反正就算你生命裡沒有我,你也一樣是許家的大少爺,是權力集團的繼承人……”顧今寧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的語氣裡不自覺地染上了嫉妒,他偏過了頭,微微咬住嘴唇,道:“這幾天不要來煩我,我沒有時間陪你玩。”
他攥緊書包帶子,轉身便走。
許曜定在原地,凝望著他緩緩遠去。
他仿佛又看到了清澗道後方那個獨木橋,臉色蒼白地環抱單膝,目中一片空洞的少年。
他咬了一下舌尖,吸了口氣,再次追了過去,道:“對不起,寧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太緊張了,你不要跟我生氣……”
顧今寧沒有出聲,但眼睛一瞬間紅了。他走了幾步,才低聲道:“我也很抱歉……”
不等許曜反應,他已經開口解釋:“我不想那樣說的……許曜,我沒想嫉妒你……但是,你真的很讓人嫉妒。”
他的聲音染上了鼻音,心裡有些看不起自己,但又難以抑製那種委屈的情緒。
沒有人想要戰戰兢兢的生活,沒有人不希望可以用放松的姿態面對每一個困難,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許曜一樣。
許曜的手在身前動了動。
這一瞬間,他想用力抱住顧今寧。
這是讓他從少年一直心動到中年的人。
他一直以為對方鐵石心腸,冷酷無比,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少年時期的顧今寧心是這樣的軟。
軟到連嫉妒別人,都會覺得很抱歉。
是他逼著那個本該柔軟如春水般的少年,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冰刀。
不知從哪個時刻起,許曜開始不斷地感激這次重生。年少輕狂做下的蠢事,錯過的美好,在他努力的彌補之中,初露端倪。
卻仿佛盛開在懸崖縫隙中的小花,脆弱到讓人不敢采摘。
許曜終究只是將手牢牢按在身側,輕聲說:“我陪你收拾東西。”
顧今寧的東西不多,是真的不多,簡簡單單一個箱子,裝的滿滿當當。
這還是因為冬天的衣服,均偏厚重的緣故。
許曜拖著拉杆箱,肩上挎著他的書包,顧今寧則提了個紙袋,裡面裝著一些常用的學習物品,來到門口的時候,顧建文已經等候多時,一見到許曜眼睛就是一亮:“哎,小許!”
許曜一笑,道:“顧叔叔。”
他看上去比第一次見面時懂事了不少,顧建文一邊接過行李放在後備箱,一邊道:“怎麽樣,一起上車回去吃個飯?”
顧今寧徑直走向了副駕駛,拉開車門。許曜心知他不想讓自己跟顧建文有太過牽扯,道:“不了,我成績不太好,這幾天還得臨時抱佛腳惡補一下。”
顧建文沒有強迫,道:“行,那咱們改天見。”
車子在前方調了個頭駛入車道,顧今寧搖下車窗,對他揮了揮手。
許曜壓下心中的擔憂,揮手目送他遠去。
“晚上想吃什麽?”車內,顧建文問他,顧今寧想了想,道:“不然做紅燒雞?”
“好!”顧建文一口答應,他現在跟之前完全不同,不管顧今寧有什麽要求,均爽快的很。買雞的時候,車子停在路邊,顧今寧沒有下車,只看著他跟老板遞了根煙,熟練地圍著籠子挑選。
顧今寧打小就知道他很會做飯,也很會買菜,不光知道哪裡賣的肉最鮮,還知道水果怎麽買最甜。在幼年的顧今寧因為孫艾秀買的便宜橘子而酸的不肯下咽之時,他總願意花更多的錢買更貴的回來,並洋洋得意地向顧今寧表示自己挑選東西的眼光有多好。
孫艾秀總是怨他,憤怒他沒有正經工作,但幼年的顧今寧並不懂這些。顧建文確實沒什麽正經工作,經常會遇到捉襟見肘的時候,但他時不時也會發一筆橫財,這個時候就會表現的十分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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