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斜對面的柏續正好瞥見了他們的眼神交流,心底湧出一絲不屑:
這對父子居然明哲保身到了這種程度?真夠無情的!
商老夫人的質問聲傳來,“你爸昨天才出事,你們兩姐弟當晚就商議著迫不及待地提早了股東大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滿腦子在想什麽!”
“你們眼裡還有你爸嗎?還有我這個當媽的嗎?”
“這些年,家裡是讓你們不夠吃不夠用,還是讓你們資金短缺過?至於讓你們這麽急不可耐地謀算一切?”
“我看你們巴不得我和你爸一同歸西,好讓徹底讓你們將集團徹底瓜分乾淨!”
“家裡怎麽會出了你們這樣不孝的白眼狼!”
一聲厲過一聲的斥責,無一例外衝向了眼前的兩姐弟。
“……”
商運的臉已經腫了,呼吸粗重著不接話。
商可意同樣被罵得面子上掛不住,臊得慌,“媽,你這是說哪裡的話?我們再怎麽樣也是你親生的。”
商老夫人氣笑,“你自己心裡有數!”
正因為都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所以此刻的她才會更心寒。
這些年,商老爺子給予各房的項目機會是一致的,從來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偏心,只是有些人將事情完成得漂亮,而有些人只能捅出窟窿!
偏偏一個賽一個的不知足!
如今,父親的安危竟然還比不上一個“代理董事長”的位置,還比不上將來注定會分給他們的產業和資產,這叫他們當父母的怎麽能不失望?
會議室內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凝重。
柏續觀察著商老夫人的面色,不著痕跡地戳了戳一側的商確言。
“……”
商確言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一步步走向商老夫人,藏在西裝褲下的假肢發出輕微聲響,“奶奶,消消氣,有什麽事坐下再說。”
說著,還遞出了一瓶礦泉水。
商延梟順勢接話,“奶奶,你心臟本來就不好,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商老夫人瞧見他們兩兄弟,寒意布滿的心房總算回了一點溫。
老三夫妻在世時,從來就沒動過這些歪腦筋,培養出來的孩子同樣踏實優秀。
只可惜,白發人送黑發人。
商老夫人想起已經去世的兒子和兒媳婦,眼眶微微發酸,她沒有心思喝水,只是看回眼前的一對子女。
“你們當父母的利欲熏心,但別帶壞了我的這些孫子!就算老爺子醒不過來,我都會守好他在意的東西。”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
“你們姐弟兩人這輩子就死了這條心!我絕對不會把集團交在你們的手裡!好自為之!”
言下之意是未來的集團乃至其他資產,她寧願直接隔代交給孫子輩,也不會再落在他們姐弟的身上。
“……”
商運發愣,商可意的臉色瞬間煞白。
作為孫子輩的商頌鳴聽見這話,臉色同樣沒好看到哪裡去。
商祈順輕推了一下眼鏡,適時開了口,“奶奶,我們知道錯了,確言他們說得對,您千萬不能氣壞了身子。”
“今天醫院的探視時間快到了,要不要先派人送您回醫院?”
商老夫人想起了還在重症監護室裡的丈夫,總算點了點頭,“嗯。”
“奶奶,我陪你回去。”商延梟見縫插針,絕不把任何機會讓給商祈順。
商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恢復了溫和的語調,“好。”
她低頭看著散落在地的佛珠,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壓抑的不安,卻還是止住了彎腰再撿的念頭。
商確言不忘和自家兄長打招呼,“哥,那我先陪奶奶過去。”
商延梟頷首,“好,我和柏續遲點開車過去。”
會議室的門重新打開,商確言攙扶著老夫人往外走。
商頌鳴眼紅地看著這一幕,不甘心地靠近自家父親,“爸!”
商運強忍著翻湧的心緒,“回家再說。”
說完,父子兩人便不再理會其他幾人,匆匆往外走。
商可意深呼一口氣,轉身冷冷對上商延梟和柏續,“你們三房真是玩得一手好算計!走著瞧!”
說著,她又剮了吳畏一眼,踩著高跟鞋快步往外走。
吳畏瞧出妻子的火氣,連忙往外追,“老婆,你等等我。”
商可意強勢問責,“你們父子兩人剛才都是啞巴了嗎!連句話都不幫我說!”
“……”
夫妻兩人的聲音越離越遠。
商祈順絲毫不在意父母的爭執聲,藏在鏡片下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到了商延梟的臉上。
兩人的視線裡充斥著敵對,但轉瞬消散全無。
商祈順笑了聲,一字一句,“恭喜啊,康復出院。”
商延梟淡定接話,“我也得恭喜大哥,下月就要訂婚了。”
商祈順又說,“果然還是新國的氣候養人,你在帝京‘臥床’那麽久都沒醒,一到新國沒兩個月就醒了?”
商延梟反問,“大哥是不希望我醒?”
商祈順從善如流,“當然不是,我原本還怕你喝不上我和小卉的訂婚喜酒,現在好了,到時候一定多喝幾杯。”
“那是自然。”
柏續聽著這話裡話外的刀光劍影,默默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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