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高中,寧黎跟女孩子的距離沒那麽近了,大概是因為有了男女意識,雖然能跟女孩子說很多話,關系不錯,但絕不可能像小學初中那般跟女孩子一塊兒上下學回家。
寧黎詐他時說的那些話,其實寧黎是真的做過的,甚至讓裴陵看見了。
裴陵信他受歡迎,也知道他手裡那一遝情書是真的。
正因為知道,裴陵才覺得寧黎一直沒早戀,有些匪夷所思。
他看著寧黎那張即使在夜晚,在昏暗燈光下也顯得熠熠生輝的眼眸,聲音略帶幾分低沉地問:“從小到大的情書都收著,為什麽不扔?”
寧黎眨眼,理直氣壯地說:“怎麽能扔?別人喜歡我的心意,就算我不接受,我也不能隨便扔掉吧。”
他將有折痕的信封捋好放平,重新放回抽屜,對裴陵說:“我相信她們給我寫的情書都是懷著很深刻的心情寫的。女孩子其實都很害羞,能邁出寫情書這一步已經很不簡單了,所以每一封我都認真看了,別說,有些文筆還真的蠻好的,我覺得以後沒準能當個作家什麽的,不過我也沒好意思回信跟她們這麽說,又不喜歡,那就不能給希望,不回復就是最好的回復。”
裴陵沉默了。
寧黎興致勃勃地問他:“你收到過情書嗎?”
裴陵心不在焉地回答:“沒收到過。”
寧黎:“嘻嘻。”
裴陵:“……”
寧黎很虛偽地安慰他:“不要難過,你絕對有人喜歡。”
裴陵忽地問他:“你喜歡嗎?”
寧黎想都不想,直接開口:“喜歡啊,我要是女孩子,哎呀,絕對近水樓台先得月,把你給拿下了,正好咱們就住對面,回娘家都很方便,我媽都得高興死了。”
“……”裴陵移開了目光,冷不丁地說:“不是女孩子也可以。”
寧黎腦子一時之間沒轉過來,“不是女孩子……啊?那不行,那你爸媽不得殺了我,哈哈哈。”
他想起什麽,對裴陵說:“不過我媽很開放啊,她想你當她兒子想得都快瘋了,她居然跟我說我們倆談戀愛她都能接受。楊女士這思想不一般啊,遠超當代百分之九十九的父母。”
裴陵:“……”
他目光重新落到了寧黎身上,逡巡著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沒見到一絲反感,瞳孔不由得一沉,他微微垂眸,掩蓋了自己眸子深處的逐漸露骨的情緒,低聲說:“我覺得……不錯。”
寧黎問:“什麽不錯?”
裴陵語氣平穩地說:“我們在一塊兒,也不錯。”
寧黎:“我們在一塊兒?”他有些遲疑了,他掀起眼皮去看裴陵的臉,見他表情很沉靜,眉眼裡仿佛凝著一簇冰雪,像是泠泠林間的溪水,顯得出塵超脫,又像是天邊皎潔的月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寧黎松懈了,他覺得裴陵是在開玩笑,所以很放松地接著他的話聯想下去,“是不錯,知根知底的,要是吵架了各自回家都只要幾分鍾,多方便啊。”
裴陵看著他,說話有些慢吞吞的,一字一頓說:“不會幾分鍾,我會買個大房子,或許會在別的城市,很大,你可以不用工作。喜歡車我也給你買,你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寧黎一愣,呐呐地說:“那你還挺大方啊。”
裴陵依舊慢吞吞的說:“以後工資卡給你,你想怎麽花都可以。”
他說著這種話,表情又是格外冷淡的,把寧黎給迷惑了,但他說的話,一細品,又感覺不太對。
好像……很認真的在構思。
寧黎心想不可能,面上沒顯示,不動聲色地說:“你這話說的,憑什麽覺得我得靠你養?我身體比你好,能更好的為資本家做牛做馬,你能加班嗎?你能趕項目到凌晨嗎?你能第一時間接領導的電話從家裡趕到公司嗎?不,你不能,這點我比你厲害多了,所以我才是一家之主,養家糊口的是我,在家裡的是你。”
裴陵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一眼寧黎,又半垂下眸,顯露出他一貫的冷豔厭世姿態,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地說:“你說過,我以後是老板。”
寧黎驚悚,“你真信了?沒想到你還挺封建迷信的。”
“……”裴陵說:“我不會給別人打工。”
這個寧黎倒是信的,他沒啥好說的,他捂住了臉,不去看裴陵。
裴陵果然問:“你捂臉做什麽?”
寧黎幽幽地說:“嫉妒使我臉部扭曲,怕醜到你。”
“我好嫉妒你啊啊啊啊啊!”寧黎在床上扭動,“為什麽你投胎投得這麽好呢,果然人生的分水嶺不是高考,是羊水,我嫉妒得咬牙切齒表情扭曲,啊我像個小醜。”
寧黎發瘋,鏡頭都亂晃,裴陵看得頭有些暈,遮住鏡頭說:“……早點睡吧。”
寧黎冷靜下來,說:“好。”
掛斷視頻電話後,寧黎心緒卻不怎麽平靜,他腦子裡不自覺地回響裴陵跟他說的那些話,因為裴陵太過正經,寧黎沒法往別處想。
寧黎知道有女性對婚姻不抱期待,所以有會在一起搭夥過日子的事例,寧黎見過,所以明白裴陵的意思。
他仔細想想,覺得裴陵說的話還怪誘人的,不過也太誘人了,明顯想腐蝕他鋼鐵般的意志。
寧黎上輩子沒準會答應,但現在,他站起來了,不是鹹魚,怎麽可能要裴陵養,給工資卡都沒用,讓他當老板他還會考慮一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