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抹了下鼻子:“嗯,我也有點找不回剛才的氣氛了。”
搶在趙舒權吐糟前他又趕緊說:“總之我就是想告訴你,我跟你哥都很關心你。自從遇到小曹,你整個人變化很大,我同樣不是覺察不到……”
“你怎麽什麽都能覺察到!”趙舒權狠狠吐糟,“你不是腦外科專家麽?”
張方狠狠回答:“因為我有雙博士學位!跟我比麽?”
趙舒權暗罵卷王,卻聽卷王說的話差點讓自己背過氣去:“所以我本來也以為小曹是你一直在找到的你心中缺失的什麽東西的替代品。”
趙舒權沒好氣地脫口而出:“他就不能是正品嗎!”
“是正品你就告訴他。”張方戴上了正經的醫生面具,“清清楚楚告訴他,然後迎接所有可能的後果,不管有多嚴重。趙舒權,你不可能祈禱曹瑞一輩子無法恢復記憶,永遠想不起來你曾經對他做過什麽事。那樣的話,曹瑞也太可憐了。”
趙舒權張了張嘴,捕捉到了張方話語中的關鍵。
所以在他們眼中,自己到底是個什麽人設?怎麽好像……很渣?
張方看著趙舒權表情微妙地陷入沉思,覺得好難。
來訪者不肯說實話,再牛的心理谘詢師也得吃癟。也就自己跟趙舒權青梅竹馬,還能湊合看出一點東西,但對於趙舒權隱藏至深的秘密,他仍是難以探尋。
早知道當初應該專攻催眠方向。小擺錘一晃,讓趙舒權這小子無所遁形。
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護士告訴張方,曹瑞的檢查做完了,他自己提出想去住院部看看老朋友們。張方讓護士先帶人過去,自己隨後就到。
放下電話,他看著趙舒權嘖嘖稱讚:“所以帶的那些點心是準備送給病友們的?你看看,多好一個孩子,怎麽就被你給霍霍了?”
趙舒權臉色陰沉,也不反駁。張方暗道沒意思,拍了拍桌上厚厚的基因治療方案:“為一個撿回來的身份不明的人,願意花上百萬做一個未雨綢繆的醫學治療,傻子也會覺得不對勁。我真的很懷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什麽時間段,你談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悲劇戀愛,現在拿小曹當你死去的白月光。”
“……”
雖不中,亦不遠。
趙舒權狠狠吐糟:“張方,你怎麽不去寫小說?真是浪費才能!”
張方大笑起身:“那走吧?去病房看看吧,估計挺熱鬧的。”
住院區果不其然非常熱鬧。
住在這座醫學中心的大部分實際上是療養病人,尤其一些高齡入住者,更是把這裡當做高級養老院,平時各種文娛活動就很豐富。
張方帶著趙舒權來到住院部一樓的活動區,一眼就看到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是琴房。悠悠的琴音斷斷續續飄入耳中,趙舒權一耳朵就聽出來了。
“曹瑞不在這裡吧?這琴不是他彈的。”
張方上上下下打量他:“神了,老趙。你別說,還真不是。我們這裡有位李老,是市文化局的老領導,就喜歡國風這些東西,琴棋書畫都會一些,不過精通就談不上了。這個李老特別喜歡小曹,誇他小小年紀六藝皆通、當代青年楷模什麽的。”
“所以彈琴的是這位李老?”
“你說不是小曹,那就是他了。小曹住在這裡的時候,李老就喜歡跟他切磋琴藝。”
趙舒權心想切磋肯定是談不上了,拐著彎要曹瑞教他才是真的。李老這點三腳貓琴藝只能算是古琴愛好者,礙於老領導的身份大概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請一個年輕人做師父。
兩人站在琴房外遠遠看著。十幾個老頭老太圍著曹瑞和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年人。老人興致勃勃地撫琴,曹瑞專注地看著老人的指法。
“小曹在我們這很受歡迎的。他不像有些年輕人那樣,對老年人整個就是一張不耐煩的臉。這些老人無論對他說什麽,他都會很耐心地聽他們說,也特別懂禮貌、知道分寸。他比有些護士還受歡迎呢。他出院之後,有好幾個人都出現了‘戒斷反應’,來找我做心理調節,哈哈。”
趙舒權默默地聽著,嘴角微微上揚,目光黏在曹瑞身上,半分都舍不得挪開。
張方在心裡暗自歎一口氣。身為心理谘詢師和執業醫師,他知道自己必須恪守職業操守、為來訪者和患者保守隱私。
但有些時候,該推還是要推一把。
“老趙,你自己想清楚,有些話該說就說,要不然有你後悔的一天。”
趙舒權終於舍得將目光挪到他身上:“什麽意思?”
張方沒有正面回答,反問他:“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小曹說他的夢裡有一個人,和他十分親昵?當時我還以為那人是你。”
趙舒權有點僵硬。
“小曹曾經問我,我有沒有做過那種、‘好像上輩子發生過的事’的夢。我說沒有。他說他總是夢見一些古代的場景、古代的人。那些場景裡有他自己,也總有那個和他關系親密的人。但他從來沒有夢到過現在在他身邊的人、事、物。”
張方歎了一口氣,看向趙舒權:“他問我,那些古代的場景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夢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我無法給他回答。你呢,老趙?你能回答他麽?”
第67章 、歉意
趙舒權沒進活動室。
他覺得自己要是進去, 會影響曹瑞的心情,破壞他和老夥伴之間的融洽氣氛,索性在外面等。張方陪了他一會, 被護士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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