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茶下肚, 趙舒權覺得舒服多了,仿佛被細小的錘子敲打不停的腦袋也舒緩了不少,情緒沒有那麽煩躁。反正都已經這個時間,他想著索性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直接去洛城電視台,“國風新曲”的錄製現場。
他隨即調整工作計劃,通過電話和微信做了必要的工作安排, 這才想起張伯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仔細回想, 他想起昨天、確切地說是今天凌晨, 自己回來的時候腦子一團漿糊, 似乎是被兩個人攙扶著架進屋裡的。
昨天的酒還是喝得太凶了。官場的酒桌文化向來凶猛。酒桌上他被調侃了之前的緋聞,加上自己這邊又是有求於人, 只能實打實地一杯一杯地喝,還都是高度白酒。
他能想起應酬結束後,因為得知曹瑞還在公司梳理直播和綜藝的流程,他特意回了公司。後來在會議室,被唐楊撞見自己和曹瑞單獨相處的場面,他也還有印象,但是後來呢?
後來,自己好像一直跟曹瑞在一起?
但是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又是什麽時候回到公寓的,他就想不起來了。
糟糕。他猛然醒悟。自己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張伯,昨天是誰送我回來的?大劉?”
張伯將燉湯端上餐桌,笑吟吟地說:“昨晚是小曹先生和大劉送您回來的。少爺一點印象都沒有麽?少爺還硬是要靠在曹先生身上。曹先生那個身材,實在是有點吃力喲。”
趙舒權瞬間出了一腦門的汗。曹瑞不僅比自己矮了差不多一頭身,身材也瘦弱纖細。自己喝醉之後跟個傻大個一樣壓在人家身上,曹瑞肯定嫌棄死自己了。
人類逃避尷尬的本能促使趙舒權甩鍋給保鏢大劉:“這大劉也真是,就是這麽跟我的?我看上次的事他一點教訓都沒吸取!”
張伯只是呵呵笑,:“是曹先生建議讓少爺今天好好休息。我也覺得少爺醉成那樣,如果沒有休息好,今天肯定是要不舒服的,於是自作主張,關掉了少爺的手機鈴聲。沒有耽誤少爺的事吧?”
實際上沒有耽誤什麽事,趙舒權只是不喜歡被人自作主張,加重語氣說了句“以後別這樣了”,也沒有過多責怪張伯。
他更關心昨晚曹瑞送自己回來這件事。
“曹瑞送我回來之後,有說什麽嗎?他什麽時候走的?”
“曹先生隻說少爺您喝醉了,別的什麽都沒說。不過,他昨天晚上住在家裡,說是太晚了,回醫院可能不大方便。”
趙舒權立刻衝回二樓。
他總算明白剛才在自己臥室感受到的那種稍稍有點不一樣的感覺來自何處。
昨天晚上,曹瑞進過他的臥室。
臥室裡有張椅子的位置和平常稍稍有些不一樣。他確信曹瑞坐過那張椅子,而且將椅子的位置挪動得更靠近床。
他能設想出,曹瑞和保鏢大劉、管家張伯,三個人費力地把自己這個醉漢安頓好之後,曹瑞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拉了椅子坐在自己床前。
他是在看自己麽?他會在想什麽?為什麽他會這麽做?
趙舒權想了半天,想到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重要問題——自己的睡姿怎麽樣?是儀態端莊還是不堪入目?曹瑞昨晚看到的又是什麽樣的?
真要命!昨晚就不該回公司,特意把自己送到曹瑞面前丟人現眼是怕對方還不夠嫌棄自己、進一步跟自己拉開距離?
滿心懊惱的趙舒權在自己臥室找不到更多痕跡,又去了曹瑞之前用過的那間客臥。房間的使用痕跡已經被勤勞的張伯打掃乾淨,床鋪整整齊齊,東西的位置也幾乎沒有動過,根本看不出昨晚曾經有人在此過夜。
曹瑞在醫療中心住了一個多星期,其實並沒有把全部家當搬走,大部分東西還是留在這間公寓裡,換洗衣物和日用品通過保鏢來回傳遞。
趙舒權並沒有放棄讓人搬回來的想法,而曹瑞暫時也沒再提徹底搬走的計劃。
下樓之後他詳細詢問張伯,曹瑞昨晚在公寓留宿的細節。張伯告訴他,曹瑞好像在書房待到很晚。凌晨兩點自己上樓查看趙舒權的狀況時,書房裡的燈還亮著。
不過趙舒權並沒有在書房中發現更多痕跡。看過的書似乎都被放回原位了,書桌上保持著與之前一樣的狀態。
他始終不得而知,曹瑞昨晚為什麽送自己回來,又為什麽在公寓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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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冠臣比預定計劃遲到了一刻鍾,匆匆趕到洛城衛視的演播廳後台,一眼就看到有人正在直播。
他心裡湧起一股反感,夾雜著自己並不願意承認的嫉妒。
洛城衛視作為衛視頻道,早年一家獨大的時候習慣了朝南坐,近年雖然遭到視頻平台衝擊也還是架子大得很,合作很難談。別說直播,在後台拍個照片、發個微博都要經過節目組同意。
所以寧冠臣起初以為是衛視自己搞的直播,並沒有在意,多看幾眼卻發現直播的主角竟然是那個他在酒會上見過本人一面的曹瑞。
曹瑞和他的經紀人、助理、還有大約七八人的直播團隊,就那麽大模大樣地在忙碌的後台中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做著直播,介紹即將錄製的節目,預告播出日期和內容流程。
這下寧冠臣不淡定了,抓過一個熟悉的工作人員詢問怎麽會有人在這直播,對方看了一眼告訴他:“總導演發話的,我們也不清楚,別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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