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冠臣語無倫次地辯解:“不是……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亂說!”
趙舒權感覺自己的神經砰砰直跳,厲聲呵斥:“都給我閉嘴!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一個一個給我說清楚!”
這時寧冠臣的經紀人黃浩也趕了過來,滿頭大汗,臉色難看,上來就給趙舒權道歉說好話。趙舒權心煩意亂,止住黃浩的囉嗦,讓他一塊聽當事人怎麽說。
按照薑小芬的說法,晚上九點二十分下課之後,寧冠臣似乎早就知道曹瑞的行蹤,在教室外面等著他們倆,說要跟曹瑞談一談、向他道歉。曹瑞本來不想談,寧冠臣纏著不放,曹瑞隻好勉強同意。
薑小芬也不知道兩人在人工河邊說了些什麽。曹瑞讓她在路邊等著,她只聽到隱約好像有爭執,再然後聽到一聲悶響,寧冠臣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大喊有人落水。
嚇壞了的薑小芬和寧冠臣一起四處找人求救。幸好巡邏的保安和路過的幾個學生幫忙,把曹瑞救了上來。當時曹瑞雖然喝了不少水,人還是清醒的。反倒是送醫途中,不知怎麽失去了意識。
“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人確實沒事。醫生說可能是驚嚇過度。”馮楓補充。
趙舒權匆匆聽完,臉色鐵青,瞪著寧冠臣,一臉要殺人的表情。
黃浩臉白如紙,一邊抹汗一邊道歉:“對不起趙總,你看這事……寧冠臣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可現在……”
“是不是他做的,等曹瑞醒過來不就知道了?”
趙舒權冷冷地瞥了一眼寧冠臣:“我現在沒心思搭理你。你自己想想要不要早點說實話。”
說完他轉身進了觀察室,大步走到曹瑞的病床前。其他人也都跟了進來,他根本沒心思理會任何人。
少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臉色白得嚇人,嘴唇也是不正常的青色,雙目緊閉,長發仍是濕漉漉的。
趙舒權看到這一幕差點腿軟跪在地上。昏迷中的少年的臉,與記憶中的衛景帝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模樣刹那間重疊。
偏偏在這時,前幾天夜市的算命攤上,算命先生說過的話幽幽浮現在腦中。趙舒權差點以為自己要重溫前世的噩夢,一時間幾近恍惚。
一雙有力的手托著他的腰扶住他。張方難得正經地勸解:“第一人民醫院不是瞎混混的,這邊的醫生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你別自己嚇自己。去摸摸他的頭,跟他說說話。”
趙舒權沉默著,緩了好一陣才走到曹瑞身前,伸手摸上少年的額頭。
溫熱。
他又摸了摸曹瑞的臉、脖子,拉起他的手摩挲了幾下,皺眉看向張方:“你來看,他好像在發燒!”
張方趕緊上前查看,有點吃不準:“好像是有點低燒的樣子,但應該不是真的發燒,可能只是身體的應激反應……”
“不行,我還是叫急診的醫生來看看!”
趙舒權轉身想走,忽然感覺手腕被輕輕拉住了。
他回頭,驚喜地看到拉住自己的是曹瑞白皙修長的手。
“瑞兒!”他喊了一聲撲上去,隨即發現躺在病床上的曹瑞眼睛仍然緊閉。
少年聲音微弱,帶著明顯的顫抖,猶如夢囈般低語:“別走……舒權……別走……”
第61章 、病榻
前世。
桐木的地板被急促的腳步踩得“咚咚”作響。身材高大的男子身著三公朝服、頭戴進賢冠、腰佩長劍, 急匆匆跟在內侍總管枯瘦的身影后,輾轉趕往帝王寢宮嘉福殿。
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是他的帝王賜給他的殊榮, 也是頂級權臣的昭示。
“大將軍,眼下皇后和貴妃娘娘都在陛下禦榻前伺候著。陛下從昨夜一直高燒不退,嘴裡隻念叨大將軍的名諱。幾位娘娘的臉上,都不大有光彩……”
內侍總管疾步快走,亦不忘小聲提點。
夏侯成聽了, 低聲應道:“我知曉了。多謝柳總管提醒。”
內侍總管頭愈低、聲愈輕:“小臣也只是為了陛下好。”
夏侯成沉默不語,目光越過黝黑回廊, 望向前方的嘉福殿。
嘉福殿外,幾名禦醫正在商議病情, 個個神情嚴峻。宮女、內侍進進出出,一派忙碌。宮殿窗門緊閉, 位階較低的妃嬪貴人們聚在殿外,夏侯成看了便心中不喜。
“怎的如此混亂?陛下如何能安生養病!”
他的語氣不善毫不掩飾, 內侍宮女立刻跪了一地。禦醫們也忙不迭跪地請罪。
夏侯成鐵青著臉,無視那些神情微妙的后宮女子們,抬腿就要入殿。
卻被一道緋紅的身影迎面攔住。
衛景帝皇后郭氏妝容齊整、柳眉入鬢,冷冷盯著他:“陛下正在休息,外臣不宜入內探視。何人擅做主張請來了大將軍?衝撞了陛下的病情,如何擔待得起!”
無人回應皇后娘娘的訓斥。眾人的頭顱愈發低垂, 殿內殿外鴉雀無聲。
夏侯成眯起眼睛, 看著眼前的皇后郭氏、還有郭氏身後的貴妃陳氏。兩個頂級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 聯起手來, 與他們的父兄宗族一道,對抗他這個大衛朝獨一無二的“大司馬大將軍”。
“陛下龍體欠安, 臣身為侍中,自當在陛下身邊服侍。還請娘娘借一步。”
郭氏眉宇間的厭惡毫不掩飾,咬牙道:“陛下身邊自有本宮和諸位貴人服侍。大將軍身為外臣,無召入宮,可知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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