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他也知道,趙舒權並不想要自己留在病房裡。那人倒不是有什麽商業機密防著他,而是他在場的話,影響那人的工作狀態。只要有他在,趙舒權就沒法集中精力好好工作,弄得他好像是什麽蠱惑君王不早朝的禍國妖妃一樣。
真是沒用。他暗暗吐糟。前世自己被他折騰一整晚,第二天照樣能爬到金鑾殿去上早朝,假模假樣地跟他討論軍國大事,從來也沒因為情情愛愛荒廢政務。
如今想來,自己作為君王,盡管養了一輩子“男寵”,也不算過於荒淫無度吧。所謂“功過參半”的歷史評價,也從未抨擊自己怠慢朝政。
若是身體狀況好、子嗣旺盛,前世自己或許也不會那樣對待舒權,他們兩人攜手,說不定真的能開創一個強盛燦爛的時代?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吧。曹瑞長長地歎一聲。這世間總不可能事事完美,歷史亦然。
好在,這一世終於可以遵從本心,再不用去顧慮江山社稷的責任,也再不用苦苦求子而不得,更沒有任何人能夠橫亙在自己與愛人之間。
他曹瑞,終於可以全心全意去愛自己想愛的人、全心全意為自己而活了。
他在張方的辦公室裡聊了很久,都快忘了時間。聊完病情就開始閑聊,張方總有本事不讓話題斷掉。
他覺得自己也挺喜歡張方的。這人是真的嘴欠,但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欠,只是在熟人面前總沒個正經樣子。曹瑞很高興自己進入了張方的“熟人”范圍。
張方大約是覺得時機差不多,試探著問他:“小曹,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但我怕問了你會不高興,更怕趙舒權揍我……”
曹瑞看張醫生那副小心翼翼又實在按捺不住的模樣,覺得好笑:“張醫生,我大概能猜到你想問什麽。你問吧,我保證不生氣。”
想了想,他又補充:“我也不會告訴舒權,不會讓他找你算帳的。”
張方“切”了一聲,又擺出那副賤兮兮的嘴臉:“我才不怕他!他真是,這麽多年,人家對他掏心掏肺。他倒好,處處見外!”
“是麽。”曹瑞笑,“可我覺得舒權他很信任張醫生。否則,他不會把我看病治療的事全部交給你。你都快變成我的專屬醫生了。”
張方摸著鼻尖嘿嘿笑:“咱的專業能力那肯定是沒話說的。不過小曹,老趙對你是真的好。你、你跟他到底是……”
“你問過的吧?”曹瑞淡淡地說,“我覺得以張醫生的性格,明知我恢復記憶,不可能憋得住一句話都不問。但是舒權沒告訴你。”
張方歎氣:“他說你是洛城曹家的人,這不是廢話麽。你姓曹,難道還能是我們老張家的人?”
曹瑞笑了,聲音放得更輕更柔:“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張醫生。”
“張醫生你知道曹衛王朝的第三任帝王衛景帝嗎?可能不如父祖有名,你不記得也很正常。衛景帝、名為曹瑞,那就是我的前生。”
“衛景帝曹瑞自幼生母失寵、不得父親文帝喜愛,少年時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幸得名將夏侯源之子夏侯成相伴。兩人相知於微末、義結金蘭、情同手足。夏侯成出仕之後以軍功立身、得文帝器重,力保曹瑞奪嫡登基。”
“夏侯成一生為景帝鞍前馬後,官至大將軍大司馬、開府儀同三司、封異姓王,終生得景帝寵信、權傾朝野,最後與景帝同日而薨、同穴而葬。”
看著張醫生迷惑的表情,曹瑞笑得燦若春陽:“趙舒權的前世就是夏侯成,衛景帝一生所愛、卻無法昭告天下之人。所以你懂了麽,張醫生?趙舒權不是對我一見鍾情。我們本就相愛一世,只是遺憾太深,才會在今生再續前緣。”
成功把張醫生的CPU乾燒之後,曹瑞心情大好地回到病房,李鑒已經離開,趙舒權坐在病床上,看到他進來,表情從德牧秒變金毛。
“去哪兒了?”男人溫柔地問他。
他徑直走過去坐到病床上,窩進男人懷裡:“去找張醫生聊天了。我把我們的事告訴他了。”
趙舒權順勢將他環住,輕輕撫摸他的長發,問道:“那他信了麽?”
“他信不信我不知道,但他傻了。”曹瑞笑得開心。
趙舒權也笑:“他多半不信,覺得我們又在編故事搪塞他。這人真是……”
“張醫生人挺好的。”曹瑞望著趙舒權說,“我覺得我這輩子遇到的人都挺好的。你看人的眼光比上輩子好多了。”
“還是踩了唐楊那坨屎。”趙舒權歎氣,“不過他以前真的不是這樣。我只能說,賭博害人啊。”
曹瑞不做評價,摟著男人的手又圈得更緊了些。
把玩著他的頭髮,男人低聲說:“還好頭髮保住了。當時他們說要做幹細胞治療,我想大概是要變禿頭了……”
曹瑞笑著把腦袋在男人懷裡蹭:“怎麽,變了禿頭,你就嫌棄我了?”
趙舒權拚命搖頭:“怎麽可能。我的瑞兒怎麽樣都是最好看的。禿頭也是最好看的禿頭!”
曹瑞笑意更深,眼波流轉,慢慢問道:“那……如果那天,我真的被曾東亮得逞了,或者更糟糕一點,被他帶走,等你們找到我時,已經不知被糟蹋成什麽樣子……”
趙舒權按住了他的嘴,胸口起伏明顯變得劇烈,目光也波動得厲害,讓曹瑞忽然有點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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