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的趙舒權沉著臉對他哥說:“要麽你們馬上滾, 要麽我現在出院。你選一個。”
“我們走。我們走。”趙欣趕緊把他摁回病床,“讓小曹跟你說吧。我帶媽媽先回去了。”
“等一下啊。”趙媽媽急得跳腳,“我還沒跟樂樂說句話,怎麽就想叫我回去?誰給你們的膽子!”
於是等趙媽媽千叮萬囑百般詢問一番,滿意離去之後,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趙舒權確實有點累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 但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是不爭的事實。身體和精神上雙重的壓力雖然釋放了, 整個身體狀態尚未恢復, 仍然十分遲鈍。
他聽到曹瑞開口讓馮楓和崔文翰等人先回去:“趙總雖然醒了, 現在談工作可能還有點早。馮姐、崔老師,你們今天先回去吧。我想, 等趙總恢復工作,會馬上聯系你們的。”
這樣安排對趙舒權來說正中下懷,他只是有點驚訝這話是從曹瑞嘴裡說出,而不是自己哥哥趙欣。
他忍不住抬頭看向曹瑞。少年看起來精神不錯,臉上也沒有病容,淡然神情之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堅定的從容和自信。
他終於有了“曹瑞回來了”的實感。記憶恢復,曹瑞也恢復了他原本的模樣。
趙舒權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沒有注意到自己魂不守舍的狀態在其他人看來恰好是“身體還沒恢復”的佐證。眾人七嘴八舌地囑咐他好好休息,又分別向曹瑞道別,各自離開病房。
趙舒權直到最後才回過味來——怎麽曹瑞看起來像是自己的……家屬?主持大局carry全場那種……
不不不,他不能把事情想得這麽美妙。別做白日夢了,醒一醒面對現實吧。
仗著對方失去記憶、信息不對等,把人蒙在鼓裡耍得團團轉的好事,再也不會有了。
心虛的趙舒權不敢想象自己要面對什麽樣的宣判,他也不太摸得清曹瑞現在的脾性。前世面對任何政敵他都能殺伐果斷斬草除根,一到了曹瑞面前就整個人都軟下來了。
他從來就做不到對曹瑞強硬。
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他聽到曹瑞在門口跟趙欣說了幾句話,沒聽清楚說的什麽,只是有點詫異他哥竟然乖乖聽話走人了,就連張方都沒再回來聒噪。
曹瑞邁著十分優雅的步伐安靜地回到他的病床前,沉默地看了他一陣,優雅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趙舒權眼角的余光只能看到對方筆挺的西裝褲。
“我這麽安排,你沒有意見吧?有些事,我們先談清楚比較好。”仍是清亮的少年嗓音,卻無端多了幾分冷靜的壓迫感。
趙舒權輕輕點頭。曹瑞又沉默片刻,輕輕嘖了一聲:“你是不敢看我,還是不願再看到我?要麽我走,換馮姐來?”
“別走!”趙舒權條件反射一樣薅住對方的褲腳,“別走、不要換人。我跟我哥不是那樣的,我們只是在開玩笑!”
曹瑞:“……”
趙舒權:“……”
曹瑞很輕地笑了一聲:“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懷疑你跟張方也不會懷疑你跟你哥。”
趙舒權震驚:“張方?關張方什麽事?你聽誰說……”
猛然抬起頭,坐在椅子上的曹瑞逆光的容顏差點讓趙舒權心臟驟停。長發的少年穿著裁剪高級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敞開著,稍許露出一點鎖骨,淡淡的神情美得猶如中世紀的天使雕像,莊嚴聖潔而不可觸碰。
……他哥說得對,他就是個沒出息的,看人家長得漂亮就死心塌地追著人家,又沒膽子霸王硬上弓,跟條舔狗有什麽兩樣?
可他趙欣不也是阮景的舔狗嗎!
在趙舒權艱難的呼吸聲中,曹瑞微微垂下頭逼向他:“你跟張方不是青梅竹馬、穿一條褲子長大麽?我記得張醫生好像沒有談過戀愛,難道說他是在暗戀你?”
“瑞兒你胡說什麽?”趙舒權真的急了,賭咒發誓:“我要是跟張方有半點不正當關系,讓我立刻天打雷劈死在你面前!”
曹瑞臉色變了變,嘖了一聲:“閉嘴,別咒你自己。我最討厭你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誰稀罕你這條命一樣!”
趙舒權知道對方說的是前世,自己確實也曾不止一次用性命向他的帝王情人表述忠誠。可那又怎麽樣?對方確實是不稀罕的……
心中黯然之際,他聽到曹瑞淡淡地問:“秘術開啟,也是用你身為夏侯成的那條命,換來的吧?”
趙舒權老老實實點頭:“星先生說,這世上沒有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實現心願的好事。尤其是我所求,實在超出人力所能及。”
頓了頓,他壓低了聲音:“你在那段歷史中,注定會因病而死,這是無法改變的。唯一的可能,唯有用我和星先生兩條性命,換取秘術開啟,將你送到不可知的未來。——這是星先生給我的解釋。”
“……兩條性命?你是說那個星寰……”曹瑞的聲音流露出些許驚訝。
“他死了。”趙舒權長長地歎息,“回到現代之後,我也曾經做過幾次夢,夢見你我前世離開之後的事。”
他努力回想著自己的夢境:“那天,我按照星先生所說,在他布好陣法、念動咒語之後,用劍貫穿你的胸膛,將你的血灑在陣眼之中。秘術開啟之後,你整個人憑空消失,而我則是靈魂脫離身體,留下夏侯成沒有了呼吸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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