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曹瑞, 確實也並非不切實際之人。
然而他稍稍冷靜下來之後立刻想到,接受這三個條件的最大障礙或許在自己這邊。
他有點艱難地開口:“那個……其實這部電影可能拍不成了。出事那天晚上, 你還記得……賀珣對你幹了些什麽吧?”
曹瑞輕哼一聲:“他什麽也沒乾,不過是袖手旁觀,想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既然良心未泯,沒有聽從他人教唆冒犯於朕,朕也不與他計較便是。”
趙舒權沉下臉:“雖然如此,可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我不可能再用他做男主。他的經紀人也表態主動退出,算他們有點自知之明!”
調整了一下情緒,他又為難起來:“電影到了這個階段,突然換掉賀珣已經足夠引起軒然大波,咱們倆……又出了那樣的事……我雖然還沒仔細過問,想也知道網上會怎麽吵翻天。這電影也許……”
他感到曹瑞盯著自己沉默了一陣,忽然發問:“那你想不想繼續拍?”
趙舒權自己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曹瑞說:“我記得你說過,這個故事的原型就是你和我。它那原作雖然寫得狗屁不通……”
“狗屁不通還不至於……”
趙舒權想為原作說句公道話,被曹瑞驟然瞪了一眼,立刻改口:“在你看來,可能確實文采不足、用詞淺顯……”
曹瑞冷冷地哼了一聲:“兩千年後的人連字都寫不好,句子都說不通順。整天捧著手機刷那什麽短視頻,看人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取樂,實在空虛無聊。你還記得我皇叔出口成章、七步成詩麽?現在能有幾人做得到!”
趙舒權滿腦門的汗:“你不能用你皇叔才高八鬥、才名流傳千古來做標杆啊!放眼整個古代文學界也是很炸裂的。”
曹瑞睥睨他:“我想在回想,你在詩賦上雖然沒有亮眼之處,字卻寫得極好,丹青也令人耳目一新,琴藝上乘,棋藝更是冠絕天下——與現今大多數人相比,已算是飽學之士、多才多藝。”
趙舒權仔細琢磨了一番,覺得對方應該是在誇獎自己。再看少年的嘴角微微有一絲弧度,便壯著膽子貧嘴:“要做陛下的入幕之賓,臣也得有些能令陛下入眼的才藝。”
曹瑞嘴角的弧度又多了幾分,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說回正事。你若想拍,不要去管別人怎麽說,繼續拍下去就是了。半途而廢,可不像你夏侯舒權。”
“夏侯舒權”四個字讓趙舒權百感交集。十年了,他終於又再一次聽到曹瑞用那個名字稱呼自己了。
沒想到曹瑞隨即看了看他,想了想,輕聲說:“臉不一樣了,叫著還真有點別扭。”
趙舒權忽然想起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瑞兒你……不討厭我現在這模樣吧?”
之前曹瑞沒有恢復記憶,他覺得自己長什麽樣子都無所謂。現在對方想起了前世的一切,他忽然就擔心了起來。
如果曹瑞更喜歡前世的夏侯成怎麽辦?
如果曹瑞覺得現在的自己不如前世帥氣能乾怎麽辦?
等等、不對,他是不是有點想多,人家可能……
“這有什麽所謂?”曹瑞口氣淡然,讓趙舒權聽出了毫不掩飾的不在意。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他迅速收斂情緒,從曹瑞剛才的話中提煉出了對方想要自己把電影項目做完的意思。
他迅速地盤算了一下。這部電影的前期預算其實一直在追加,超過最初預算許多,甚至一度影響公司的上市計劃。
現在中止的話,確實需要賠付一些違約金,但也可以避免後續整個正式拍攝的追加投資。兩相權衡,中止可能更劃算一些。
但他確實舍不得。
欠楊放導演的人情,和原作者接洽時給與對方的期待,以及他自己對這個故事的深深執念。
再怎麽樣,他也不可能拍一部夏侯成與衛景帝的電影。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借這部《曇華戀》來寄托。
再說,如果曹瑞真的如他所說,拍完電影、結束合約之後離開娛樂圈、甚至徹底離開自己,也許這部電影就是兩人最後的連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回答曹瑞:“我想拍。我想把它好好地拍出來。”
少年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那就拍啊。只要你拍,我就給你演。現在我恢復記憶了,你不用擔心我演不好。吻戲也好、床戲也好,怎麽拍都行。”
趙舒權嘴角抽搐,忍著翻騰的嫉妒小聲說:“知道了,我會盡快找到能夠替代賀珣的演員……”
“你自己演不就好了。”曹瑞淡淡地說。
趙舒權瞳孔地震:“你說什麽?”
“我說你自己去演陳維嘉。”曹瑞重複了一遍,順便丟給趙舒權一個白眼,“可以節省片酬,還能省下尋找演員接洽的時間,最重要的是能夠製造巨大的話題,一舉挽回由你跳河殉情引發的輿論風波。——非常完美。”
趙舒權目瞪口呆地盯著少年劈裡啪啦說了一通的嘴,腦子都要轉不過彎了。他怎麽覺得這些理由不像是曹瑞自己想出來的呢?
沒等他開口發問,曹瑞補充:“這是我跟馮姐還有你哥商議的結果。我們都覺得這個方案很好。”
“等等,你說這個方案是馮楓提議的?”趙舒權瞬間想起馮楓曾經跟自己提過,可以嘗試對外公開自己與曹瑞的戀愛關系、打造純愛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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