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嶼的兩手撐著膝蓋,因為太累了,剛停下時除了自己那拉破風箱似的喘氣聲和噗通噗通到快蹦出喉嚨口的心跳聲之外,整個兒腦袋裡都是嗡嗡嗡的聽不見任何響動。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終於能聽見點別的動靜了,就聽見江源在他耳邊焦急的碎碎念個不停。
蘇嶼:……
蘇嶼一抬手,用手捂住了江源的嘴。
“別念了,頭疼。”
被蘇嶼堵住嘴的江源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正想攙著他家小祖宗到邊上歇會兒,結果還沒往邊上走呢,就看到剛剛在給遲到同學訓話的教練出現在了這邊。
也是隨著裴定山的靠近,原本被江源攙著的蘇嶼硬是松開江源的手獨自站了起來,哪怕看得出來狀態欠佳,但比先前剛跑完時快要昏過去的模樣強多了。
裴定山朝兩人點點頭,又將注意力放回蘇嶼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體能基礎很差,過去很少鍛煉?”
江源在邊上本能地就在替蘇嶼回答:“小嶼他從小身體不太好……”
裴定山不置可否,只是看向蘇嶼:“能不能堅持?”
蘇嶼在裴定山的注視下,不自覺地就挺直了脊背,像是初生的小獸在用本能對抗他潛意識中的強敵。
面對裴定山的詢問,蘇嶼微喘了兩口氣後,咽下後頭鐵鏽般的難受氣息,直視向他道:“我能。”
此時的晨光正正升起,陽光打在蘇嶼的臉上,從小因病在家養出來的白皙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白得透亮,額間微微冒出的水汽襯得他的皮膚也越發的好,再加上蘇嶼天生長得好看,此時看過去就像是個倔強的白瓷娃娃,分明脆弱得很卻又不肯低頭認輸。
裴定山多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好,韌性不錯,不過你的身體狀態要慢慢調,稍後的訓練你比其他人少做兩組。”
聽到這裡,蘇嶼抿著嘴想要說‘我能行’,但被發現他動作的江源給堵住了。
江源先一步開口道謝:“謝謝教練照顧!”
裴定山點點頭,就去接著‘照顧’那些站在數字圈裡的遲到同學了。
直等到裴定山人走了,江源才又開始哄他家小祖宗:“哎喲祖宗誒,這省隊的教練可不好說話,好不容易他肯給通融通融,你可別跟他強!”
“對,小嶼,你別跟他強。”
周宇昂這時也到了蘇嶼身邊,送上了他知道的信息:“你大概不知道這個裴定山,我之前跟人打聽夏令營的時候專門了解過他,裴定山,體育世家出身,一家子裡姓裴的有三個是國家隊不同項目的主教練,原本裴定山從小體育天賦絕佳,是照著短跑專業來培養的,但後來出了次意外,雖然不影響正常生活,但是走短跑專業是不行了——那之後是他自己堅持往短跑的教學訓練方向轉的。”
“本科和研究生都是運動訓練學專業,主攻短跑方向,研究生期間前往美國布萊德學院師從布萊德·布羅梅爾本人學習短跑方面的教學知識,拿到了布萊德學院的考核證書——這可是世界各國普遍認證的業界含金量最高的三大考核認證之一。”
“目前來說,就算是國家隊短跑組的教練組,拿到一份三大考核認證的都不多。”
“本來裴定山回來後是要直接被國家隊吸納的,是他本人想要在基層隊伍多觀察學習兩年,這才被S省省隊給撿了漏。”
“現階段省隊正巧想發展短跨跳,裴定山雖然只是掛著助理教練的職稱,但那是因為國內對教練的定級有執教年限的要求,反正短跑訓練,現在他在咱們S省省隊說一不二,隊裡的老教練都還在向他學習最新的國際前沿理念。”
周宇昂之前都是一副少年人的跳脫模樣,但在談起裴定山和他的一系列頭銜時顯得格外的鄭重。
江源這會兒的心思都掛在蘇嶼的身體情況上所以沒注意到,但蘇嶼看出來了。
他抬頭看向周宇昂:“你想拜到他名下?”
周宇昂乾脆利落地點頭:“對!我來參加夏令營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我喜歡短跑,想要走專業,裴教練就是我有機會接觸到的最好的教練。”
蘇嶼聽到這,定定地看了周宇昂一眼,然後撇開臉去,丟下輕聲的一句‘你可以’。
周宇昂聽到了蘇嶼丟下的這三個字,嘿嘿笑了起來,拋開了先前的嚴肅鄭重,又湊到蘇嶼跟前關心道:“不說了,誒,小祖宗你沒事兒吧?剛剛你可把我和源子嚇死了。”
蘇嶼不想理他,撇開了頭,但周宇昂膽子挺大,抬手就對著蘇嶼的腦袋一頓呼嚕。
“源子說得沒錯,小嶼你是別扭得很可愛。”
蘇嶼被他揉得愣在原地,抬手想把周宇昂的爪子拍開,江源就先一步把周宇昂的爪子拍走了。
蘇嶼最後是獨自氣悶地回到隊伍裡的。
江源把周宇昂拽到他跟前給他道歉的時候,蘇嶼還在冷著臉不想搭理他們倆——呵,道什麽歉啊,我們不熟。
江源隻好苦哈哈地帶著周宇昂排在蘇嶼的後頭,打算等晚上下訓了再看看怎麽哄哄他家小祖宗。
好在就剛剛這麽一鬧騰,蘇嶼的狀態看起來好了不少,先前那快斷氣的模樣不見了,三圈的熱身之後現在他的皮膚微微有點泛紅,顯得起色比先前要好多了。
看到這情形,江源才第一次覺得,蘇叔和林姨把蘇嶼送來夏令營的決定是個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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