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天的受訓情況來看,他原本以為裴定山更看重的是蘇嶼,他作為一個撿著便宜一起受訓的‘巨型掛件’,教練能夠給他單獨的指導已經很好。
但裴定山的這一番話卻讓他忽然驚覺,事實上裴定山並沒有不看重他,對於他的訓練以及未來,裴定山從一個教練的角度,同樣為他考量了許多。
就在這時,裴定山才收起手裡的作訓冊,道:“是現在跟著我更改你的主動發力腿,還是等到以後你的肌肉記憶更加深入骨髓時因為可能出現的成績困境再來更改你的主動發力腿,這是你的選擇——決定好了告訴我。”
拋下這句話後,裴定山不再理會周宇昂,而是看向了蘇嶼:“周宇昂的選擇很辛苦,你的選擇也會同樣辛苦。”
“在此之前,你完全沒有任何的訓練基礎,這決定了你所需要學習的內容量會是周宇昂的數倍,同時你的身體條件也決定了你的訓練量必須要少於周宇昂。”
當裴定山將對話的槍口轉向蘇嶼時,蘇嶼也定定地看向了他。
裴定山看出了蘇嶼眼裡的倔強,顯然是不服輸的意思。
他眼裡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滿意,微微頷首,說:“能堅持?”
蘇嶼抿著嘴悶聲道:“可以。”
裴定山笑了下,道:“那麽我希望你能夠做到所有訓練動作都準確到位,用最準確、最具效率的學習方式,來彌補你當前階段體能和身體素質上的不足。”
“不論你用任何辦法,我需要你盡快形成足夠出色的肌肉記憶——但我希望你自我學習的過程中不要超過你的身體負荷。”
“既然你已經答應成為我的課題實驗組成員,我希望你能對自己的身體負責,嚴格依照我所規定的訓練量進行訓練。”
“我需要的是一個健康的實驗組成員,而不是一個還沒等我的課題得出結論就先將自己傷到的實驗組成員。”
“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蘇嶼聽完了裴定山的每一句話,最終煩悶地應了聲‘嗯’。
他覺得自己分明還衣著完整地站在這裡,卻仿佛被眼前的裴定山看透了——確實如裴定山所料,在他原本的想法裡,他想的是既然自己的基礎太差不如周宇昂他們,那他私下加訓來追趕。
但很顯然,裴定山看穿了他的想法,並且不同意他的想法。
***
“祖宗,你這又是怎麽了?”
中午下訓時,對蘇嶼最了解的江源一眼就看出了蘇嶼的不對勁。
蘇嶼抿了下嘴,道:“沒事。”
江源:“……”
江源無語地揉了揉蘇嶼的腦袋:“行了,就你這樣兒,你說沒事你就看我信不信吧!”
蘇嶼不太開心地拍開了他的手。
江源還是追上來摸了下他額頭:“沒發燒中暑吧?”
在江源的動作下,蘇嶼不得不停下腳步,任他檢查完之後,才悶聲道:“真沒事,就是覺得這個教練很煩。”
未來的國家隊短跑主帥,在十年後都能對著央視記者放冷氣,現在當然也能對著他勒令他遵守各種條款規章。
呃。
知道蘇嶼煩躁的是教練,江源也沒轍了,只能安撫小祖宗,說:“小嶼你要是不喜歡這教練的話,要麽咱們不練了?”
這語氣,特別的敗家家長。
就寵溺小孩兒第一名的那種。
蘇嶼沉默無語地看了江源兩秒,然後悶聲道:“我不。”
“好好好,不就不。”
江源眼看著把小祖宗哄得差不多了,然後才松了口氣,轉頭看向了另外一個今天碰頭後就一直神思不屬心不在焉的家夥。
“誒,昂子,你怎麽了這是?”
江源一連叫了兩三聲,才一巴掌拍上周宇昂的肩頭,把人給叫醒了過來。
周宇昂直到被江源拍醒,才一把攬過江源的肩膀,嗷嗷哀嚎了起來:“嗚嗚嗚,源子,我好慘啊!”
江源被這麽一個個頭兒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傻大個兒攬住,大熱的天氣又是剛訓練完,那個黏膩的熱氣簡直讓他一陣無語,但看周宇昂這麽慘兮兮難過的樣子,隻好皺著眉頭勉為其難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行了行了,起開,有什麽難受的你就說,別動手動腳的,不嫌熱呐你?”
周宇昂這才憂鬱地退開腳步,慘兮兮地道:“教練他讓我換主動發力腿,你說這跟讓一個右撇子強行變成左撇子有什麽區別?”
“但是他說了很多,說什麽肢體是受對側大腦控制的,總之意思就是我換個主動發力腿後,對起跑反應還有之後的動作速度都會有幫助。”
“他說決定權在我,可是真的好難決定啊……”
周宇昂從開始練短跑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是用右腿作為主動發力腿,他的起跑姿勢是右腿在前左腿在後,從發令起跑的那一刻開始,在右腿蹬踩爆發之後,他的左腿先邁出第一步。
這是對他來說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和跑動的習慣。
“我問教練,是不是換了主動腿成績一定會變好——教練他說也不一定。”
周宇昂一臉的痛苦面具:“這讓我怎麽選擇嘛!”
說完,他又有些唉聲歎氣了起來。
江源聽完了,也大概知道了周宇昂的痛苦所在,他剛想安撫兩句,結果沒想到邊上的蘇嶼卻突然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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