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禹州沉默一瞬,最終還是道:
“是很奇怪的人,他們想要強買強賣。”
陸禹州簡單地將事情的經過講給他聽,而嵇嵐越聽,嘴邊的笑意卻是愈發僵硬。
“不用擔心我,他們沒能把我怎麽樣。”陸禹州的余光瞥見嵇嵐的面色變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學長是會擔心的。
好像不應該提及此事。
他輕咳了一聲:“我真的沒事。”
嵇嵐似乎不相信:“那你給我檢查嗎?”
陸禹州:“……好。”
怎麽檢查?檢查哪裡?
這個問題暫時沒有答案,
因為他們已經到達了林鄴請客的餐館。
剛買完房的人經費有限,林鄴請不起米其林,只能請這兩位吃點家常菜。但這不妨礙他語氣豪氣。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這頓我請了,你們隨便吃。”
林鄴手裡拿著啤酒,樂呵呵地看著面前兩人。
“我沒想到事情居然能夠這麽輕松就解決,如今我也是有房子的人了,再也不用受房東的氣了!哈哈哈哈哈。”
陸禹州喝著白開水,看著林鄴在瘋狂灌酒,有些頭疼道:“你別發酒瘋。”
“我沒!”林鄴又喝完一瓶啤酒,醉醺醺的目光落在了嵇嵐身上,“嵇嵐學長,你要不要喝一點兒啊。”
他喝醉以後顯然沒什麽分寸,學著陸禹州叫學長,聽起來總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嵇嵐大抵是因為陸禹州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淺色的瞳孔之中似乎染上了一點兒陰雲。
可不仔細看的話,嵇嵐依舊溫和地笑著,搖頭拒絕:“我不太會喝酒。”
陸禹州也用眼神警告著林鄴——不要亂攀關系。
但喝醉的人可沒有什麽觀言察色的本事,不把眼前的陸禹州和嵇嵐看成六個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林鄴的酒量很差,很快便倒在了桌上。
“我們要不然回去吧?”嵇嵐有些擔心林鄴的狀態。
陸禹州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剛剛吃了一塊糖醋排骨,覺得味道還算不錯,便用公筷給嵇嵐夾了一塊,面上可沒半點擔心的意思。
“他一會兒自己會醒,不用擔心。”
嵇嵐看著那裹著透亮醬汁的排骨放到了自己碗裡,道了聲謝,便隨口問道:“你好像很熟練?”
“是經常和林鄴出來吃飯嗎?”
陸禹州看了一眼爛醉如泥的林鄴,轉頭看向一旁的嵇嵐:“我不喜歡和酒鬼出來吃飯。”
陸禹州不喜歡和一喝酒就爛醉如泥的人相處,和林鄴出來吃了幾次飯,便摸清楚他這醉鬼習性了。
對於此人的邀約自然是敬而遠之。
今日答應還是因為林鄴先找了嵇嵐,早早得到了對方的應允,否則陸禹州寧願在屋子裡畫稿。
——他為了忙搬家的事情,這周的稿子還是一筆沒畫。
“嗯?”
“我還以為你和林鄴出來吃飯次數不少呢。畢竟和朋友出來吃飯很正常。”
嵇嵐低垂著眉眼,似是隻將自己的視線落在那排骨之上,陸禹州也看不清面上的情緒。
陸禹州微愣,他總覺得嵇嵐的語氣之中藏著幾分微妙。
方才吃下去的糖醋排骨,後知後覺地品出了幾分酸味。
“所以學長在國外的時候經常和同學一起出來吃飯嗎?”
嵇嵐抬眉看向他:“你覺得呢?”
陸禹州又如何知道?
在他的預想中嵇嵐的人緣很好,外語也不差,至少和國外的學生不會有什麽交流上的障礙。
所以,他們經常出去吃飯似乎也不是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
說不定喜歡學長的那個人亦會嵇嵐互相約飯。
酸意好像更重了,仿佛咬到了未熟的李子一般,牙根處隱隱發澀。
陸禹州喝了一口白開水,喉結滾動之間,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卻是突然震動起來。
陸禹州放下水杯,看了一眼消息,臉色微變。
“我出去一下。”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嵇嵐。
“嗯。”
嵇嵐讓了位,便看見陸禹州匆匆離開了。
看上去似乎很著急。
是因為什麽事或是什麽人著急呢?
心中冒出了這種想法,嵇嵐的心裡也是生出了幾分莫名的煩躁。
他與陸禹州同居了一周,兩人在生活方面的契合甚至超過了嵇嵐心中最好的預期。
但有些問題也浮出水面。
因為陸禹州的個人習慣,他的手機常年靜音,但有的時候,他的手機卻會發出一連串的震動。
而在那手機震動後,陸禹州都會神情複雜地離開,應該是去回消息了。
在漫展那次,嵇嵐就有注意到,當時他隻當是偶然,卻不曾想到是“一直如此”。
他喜歡陸禹州,自然會多想。
會想那個人是誰?
會想“他”與陸禹州是什麽關系?
會想陸禹州是不是喜歡他?不然為什麽會給予如此優待。
嵇嵐想問,但如此特殊的存在,會不會是一個自己根本不想知道的人?
他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敢問出口。只是仍由酸意在自己的心中蔓延。
這時候,趴在桌子上的人卻是撐著酒瓶醒過來。
他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嵇嵐,咧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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